他突然想起来,那日夜里在沈府时,瞧见沈宥之手中握着一块女子用的玉佩——他清楚地记得,那块玉佩上纹的是梅花团云纹,一般玄商国的男子是不用使用这种纹路的。
许开霁看出来梁泽脸色有异,便又说了句:“梁大人莫非是想将自己妻儿的命全都搭进去不成?”
梁泽听罢,叹了口气道:“是有一处没查过,便是户部侍郎沈宥之沈大人的府邸。那日夜里搜查之时我瞧见沈大人手中有一块玉佩,乃是女子纹样,并且那玉佩成色极好,应当不是寻常女子能够用得上的。”
如若沈宥之没有问题,应该也不怕许开霁查吧?
梁泽如此安慰自己道。
“沈宥之沈大人么?”许开霁,笑一声,“去沈府!”
说罢,他便大步往外走,门外两侧立着的侍卫也齐齐跟上。
……
这边云姝跟着小凳子便来到了元安殿。
“殿下,这便是陆家公子了。”小凳子将云姝领到云景跟前,笑眯眯说道。
云景围着云姝转了两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心里暗自感叹确实是貌比潘安,这样貌就算是放在那些涂脂抹粉的伶官中间都是极好的。
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毕竟自从上次之后,已经许久没有沾过荤腥了。
小凳子见状,心领神会,道:“陆公子,我们家殿下听闻您乃是第一次入京城,又貌比潘安,所以特意将您请到元安殿来一叙,您可不要不识抬举。殿下,奴才这就先退下了。”
云景迫不及待挥了挥手,示意小凳子赶紧滚。
等小凳子离开之后,云景凑到云姝跟前,道:“陆公子,还不赶紧到本王怀里来?”
云姝知道云景好男色,却没想到云景这般油腻。
她强忍住心中的恶心,道:“大皇子殿下这是要做什么?”
“你说本王要做什么,自然是做能够让本王快活的事情了。”云景又凑近了些,整个人都陶醉在云姝的美貌之中。
“大皇子殿下以为,自己还能有几日快活日子?”
云姝的声音从云景耳后冷冷传来,让云景听了十分不悦:“你什么意思?本王的舅舅是当朝太傅,本王的母后是当今皇后,整个玄商国除了父皇,难不成还能有谁比本王更尊贵?陆时芜,今日本王将你请到元安殿来,是给你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云姝哼了一声,一双眸子直直盯着云景:“敢问大皇子殿下,方才萧家二公子可是来过元安殿?”
“是又如何?”云景想起刚才抓错了人,颇有几分局促。
“堂堂皇子私会权臣之子,若是被皇上知道了,该当如何?”云姝反问了一句,“还有,大皇子应该也听说了,玄商国如今正在与鸣祁国议和,过不了多久四皇子就要回京了,四皇子戍边多年,这一次回京,大皇子觉得,自己能有几分胜算?”
云景怔了怔,他没想到眼前这位看着弱不禁风的公子哥竟然还有此等思虑。
这些事情,甚至连他都没想过。
“你别以为跟本王说这些,本王就会害怕。”云景眼神飘忽了片刻之后,语气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大皇子是想拿自己的前程跟我这个一无所有的布衣赌么?”云姝问道。
这些天来,她也仔细想过自己为何会输给许开霁了。
重生之后的她太想复仇了,每一步都要算计计较许多,然而顾虑太多却并非一件好事,许开霁就是抓住她这一点,看似疏密的谋划其实往往越容易被攻破。
既然已经选择改头换面,那就必须要学会铤而走险。
就在这时,小凳子匆匆跑了进来:“殿……殿下……”
“何事?”云景颇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皇上来了!”小凳子匍匐在地上,说道。
云姝在一旁覆手而立:“殿下现在可信了?”
自从闹出礼王余党一事之后,景文帝可以说是草木皆兵,如今玄商国与鸣祁国议和在即,萧瀚升即将从边塞回京,若是在此时出了什么变故,那就是叛变的罪名,这个罪,云景可担待不起。
云景幽幽看了一眼云姝:“是你走漏的消息?”
“在下不过一介布衣,在京城中毫无势力,顶多也就认识沈大人一人,哪来的本事走漏消息?”云姝淡淡说道。
消息确实不是她走漏的。
就在她入宫之前,萧少钦在广福楼叫嚣之时,曾经凑在她耳畔说了一句:“今日我被大皇子绑进了宫去,我已经通知宫里的内线将此事告诉了皇帝,大皇子好男色,召见你不过是想逼你就范,我能帮你的就到这里了。”
甚至云姝都怀疑萧少钦是不是认出她来了。
不过她看萧少钦的眼神却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好像只是把她当作陆时芜,只是纯粹看云景这种行为有些不爽而已。
在这紧要关头,云景也来不及深究,只是瞪了云姝一眼道:“今日算你走运!”
“在下本就无意跟大皇子殿下作对,况且论夺嫡之事,在下觉得还是大皇子殿下的胜算大一些,往后在下还得靠大皇子殿下照拂呢。”云姝又道,“今日就算是给大皇子殿下一个见面礼了。”
话音刚落,景文帝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景儿今日的功课做得如何了?”
云景赶紧跪下回话:“回父皇,今日……今日还在学写策论。”
“哦?写策论?”景文帝抱着手,神色有几分微妙,“朕怎么听说今日景儿见了萧家公子一面,莫不是景儿想找萧家公子切磋武艺?”
“回皇上的话,大皇子殿下见萧家公子,乃是为了替在下求药。”
景文帝听见云姝的声音,这才发现元安殿内除了他跟云景以外,还有一个人。
“你又是谁?”他沉声问道。
“这……这位是……”云景看到景文帝的神色,心下已经怯了,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起来。
倒是云姝,十分镇定地接过话头:“在下姓陆名时芜,被病痛缠身多年,今日进宫只是为了来向大皇子殿下求一味药,大皇子殿下宅心仁厚,不仅没有怪在下僭越,反倒是在听说萧家藏有那味药材之后,颇为好心为在下找来了萧家二公子。”
“哦?陆家?”景文帝揣摩了片刻,“是什么药?”
“千年雪莲。”云姝又道,“在下得的是喘症。”
云景也赶紧附和道:“是……父皇,这位陆公子自幼就身子不好,病了许多年了,好不容易才有了好转,这次入京,也是为了治病。”
“如此说来,景儿还真是心怀子民。”景文帝道,“好了,药可拿到了?”
“回皇上,萧二公子说明日便会送过来。”
“嗯,既然如此,那朕就不久留了。”
说完,景文帝就拂袖离开了。
等景文帝离开之后,云姝也行了个礼道:“大皇子殿下,今日在下跟您说的话,您可要好好想想,在下等您的答复。”
说罢,她也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