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真与程妙音铲除火头寨,回教坊社取得第二镇幡旗。从教坊社总把头那里得知,同源郡、参同郡两郡太守那里也有一镇幡旗,二人便启程向东去往同源郡。
张玄真、程妙音以教坊社的名义铲掉火头寨过后,名声大噪。教坊社也得替张玄真、程妙音于城主孟辙平那里,将这件事尽数拦了下来,并未传入孟辙平的耳朵里。教坊社自己的酒肆,茶楼,编写曲书,让评弹的与说书的,将张玄真、程妙音的事编成了传奇故事,说的是‘程妙音花街夺绣球,怒烧三娇楼。张玄真走马锦城,十街斗酒,孤影单枪逞风流。’
两日后,时值晌午,晴空孤云锦绣纹。
张玄真和程妙音收敛气息,又成了炼气期的一对小夫妻。张玄真持缰驭马,程妙音横坐于张玄真怀中,马蹄踏初春残雪,十里处,半白半绿百丈峰,青鬃白龙驹缓步慢行。看得如此美景,张玄真忍不住起兴踏歌。
白马长枪不解饮,
唯有血肉堪慰籍。
雪夜霜戈作玉磬,
撩弹拨档奏歌鸣。
左手持碗大口饮,
右手握枪风雷紧。
单臂挥枪崩天吼,
一手挡下天决口。
凤点头,颠提枪,
力劈山,回马枪。
雪中舞枪墨云颤,
天罡地煞灭鬼缠。
一腔孤胆托山鼎,
三枪寒色动心惊。
十二刃翻掀天道,
火熔金关玉锁刀。
三枪十刀且休走,
一战落尽仇人头。
耀日灼灼炽焰劲,
临风沐雪斗勤成。
系马城主府门前,
锦城狂酒斗十千。
我欲枪挑恶人头颅,
纵马直入长街深处。
马破风,枪破喉,浩气云天怒。
程妙音看张玄真如此兴致,便飞身入空中放出天同白凤、天相青鸾,两只鸾凤缩小身形至数尺大小,围在程妙音身边,与程妙音一同在张玄真眼前不远处,翩翩飞舞。程妙音青丝芳泽无加,柔身香风飘袅,与张玄真,一处随歌伴舞,两处耳鬓厮磨。
歌声既停,一道金光过处,现出七宝琉璃车。程妙音身飘于空,腻白细滑藕臂,搂住张玄真脖颈肩头,娇声柔语道:“夫君不是衣服破了,要妾身为夫君备新的吗?”
淡淡体香撩拨张玄真的情心飘荡,胜过十碗豪酒醉肠,恍惚道:“那便烦劳娘子一件件让为夫挑选。”
程妙音:“还不随我进屋?”两道灵光如青藤缠树,跃入七宝琉璃车,七宝光华闪过,宝车拖出一串虚影入晴空不见。
轻唤郎,艳色香。红抹胸羞抛在旁,神霞绕笼床。
夫如山,妾如川。水水山山湾绕湾,颠鸾倒凤欢。
……
两天后,张玄真方在七宝琉璃车的三层上打开房间窗子。
窗外正是一日之晨。春风略寒,晨光温热。
程妙音懒起娇躯,雾鬓风鬟,抬头眯眼多看了几眼自家夫君壮硕伟岸的身形。张玄真赤裸上身,筋肉棱角分明,如刀劈斧削的悬崖山峦一般,站在窗口,挡住了大半射进的晨光,投下一片阴影,好似画卷里的浓墨连山,浸染于程妙音身边床头。想想还有很多事要做,便不敢再贪欢偷懒于床榻,起身着衣,并唤道:“夫君你过来,把衣服穿好。”
程妙音取出一套新衣新装,一双玲珑妙手上下游走,替张玄真穿好衣服。
蓝衫黑裤,茶褐色短袍,发髻整洁。
张玄真也为程妙音戴好鸡血石双凤金冠。程妙音也挑了几件深色的衣裙。太和幽冥境的人多喜深色,要入乡随俗。
深青色的金丝线锦绣百褶裙,银丝牡丹团花紫衫,黑红色褙子,手臂上搭着云光魔绫。镜前慢梳妆,深浅画蛾眉,待二人收起七宝琉璃车时,已时近晌午。
张玄真早已对同源郡以神识探查多时,对程妙音道:“娘子你看,太和幽冥境‘郡’的大小,与咱大宋国的‘路’应是同属一个级别。现下所处的同源郡,就与一晋之地的河东路差不多大小。但是太和幽冥境的‘郡’比人界的面积是大好多的。”
风动魔绫飘,二人高空俯瞰,程妙音伸手指了一下说道:“夫君,这命关城,看着可比魔心城小了许多。”
张玄真:“确实,但是太守府可没小多少。”
程妙音看着估摸了一下回道:“太守府大概占了有三十多亩地吧……”接着又问:“咱们先去太守府摸摸底吧?”
张玄真道:“非也……非也……先去教坊社,那里信息比较全,而且现在你家夫君可是副总把头,在教坊社能说得上话。”
程妙音笑笑,一半戏谑道:“那妾身便要仰仗副总把头的威风了。”
张玄真、程妙音隐匿气息,正欲入城之时,在西城门上空看到一对车马行人,仪仗非凡,张玄真一眼便认出这是太守府的车驾,便对程妙音道:“娘子你看,如果这不是命关城太守府的车架仪仗,那么
肯定就是参同郡先炁城的太守来了。这两太守肯定是来相聚会宴的。
程妙音:“嗯,现已仲春时节,二人定是相聚会宴,今夜咱们便去太守府探一探。”
张玄真:“正是。不过天黑之前,咱们先找到教坊社。”
说到此处,两道灵光在城中一无人之处砸落地面,正是张玄真,程妙音。二人找了一位路人打听,这路人也是热心,七拐八拐将二人带到了一处行人稀少的街角处,二人抬头观看,一丈多高的大红门,门上雕梁画栋,红蓝配色的垂花门,檐枋处挂着一个牌匾《教坊社命关分社》。
程妙音边看边说:“说来奇怪,在魔心城,教坊社的分社叫行社,这里叫分社。”
张玄真嘀咕:“不知这里的分社社管是否好相与。”便抬手拍向大门铜环。半盏茶功夫,一个男子出来开门,此人六尺身高,一身黑色长袍,四十岁左右的模样,蓄着长须,皮肤细白却粗糙,塌鼻子,双眼右眼三瞳,左眼两瞳。
此人一出现,程妙音冷不防心中略一惊骇,传音道:“哎呀夫君,此人这眼睛真是吓我一跳!”
张玄真:“娘子莫怕,筑基中期而已。”
此人抬眼看面前一男一女,样子甚是年轻,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男子高大英伟,女子戴着面纱。便问道:“二位何人?来此何事?”
张玄真并未搭话,一抬手,将教坊社的令牌取出,飞向此人,这人接住定睛一看,顿时面露惊讶之色。
抬眼看了几番,再三确认,那眼神,表情写满了不敢相信,如此年轻的一个后生,竟是这偌大教坊社的副总把头。直到确认这令牌上的气息与这年轻男子一般无二,才赶紧躬身行礼道:“哎呀,哎呀,不知是副总把头,真是失礼,失敬了。副总把头,千万莫要见怪才好!”
张玄真笑一笑:“在下也是最近几天才得易总把头的赏识,领了这副总把头的令牌,故而这位兄台不认得在下,也是正常。”
张玄真的信息自然通过令牌已经传递到这分社社管的神识之中,若不是这位长须社管从张玄真提供的令牌上感受到了易天元的气息,他还是不敢轻信。现在便知这位副总把头和其他的身份不同,接待方面,便异常殷勤。
长须社管立刻又躬身行礼道:“在下教坊社命关分社社管安吉生。”
张玄真一拱手:“安社管~~”随又一转身介绍:“哦,这是内子张程氏……”程妙音略一点头欠身,安吉生抱拳行礼。
随后安吉生伸手引路,将张玄真和程妙音引入院中。
行走之间,安吉生仍然心里嘀咕:“怎么这副总把头只是个练气期的小后生?”
教坊社分社门倒是不大,同时只能容得两人并排进入。但是绕过雕龙琉璃影壁,一进院子仿佛那道门是个须弥空间的入口一般,这院子当中天高地阔,足足有十数亩方圆的空间。里边数百人。唱戏,练功站桩,吊嗓子,背贯口的,行来舞去,歌起曲落,甚是热闹。
安吉生笑笑说道:“副总把头莫要见怪,这里人多,吵闹得很,但都是咱教坊社的本行,靠这些本事讨生活呢!”
张玄真道:“安社管见外了,本分人做本分事,何来见怪一说?!”
进得正厅,安吉生让出正位给张玄真和程妙音,自己在旁,侧坐陪侍。
安吉生先开口询问道:“不知副总把头此次来命关城所为何事?若需要这里分社效劳,我这里上下人等,皆听从副总把头调遣安排,竭心尽力。”
张玄真笑笑道:“我这次来是易总把头亲自交代下来的事,不宜声张,我们二人暗自秘密行事,不劳烦安社管。”
安吉生笑笑道:“那在下便不好多问了。”
张玄真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倒也没喝,又说道:“这次来安社管的地头,一者是想和安社管了解一下城中的街巷布局。再者,我这有易总把头给同源郡太守的一份厚礼,价值不菲呀。故而想先向安社管了解一下太守府家中情况,以方便在下与太守见面时,能为总把头把事儿办成!”
安吉生一听这事还牵扯到太守,自然也乐得别把自己牵扯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