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笑道:“谢姑娘赏,您放心,话一定带到,您只管回去等消息。”
吴彩玉前脚刚走,四喜便让五福去送衣料,自己飞跑去东院找余庆。
裁一阕的院子分为两部分,西苑是成衣坊,由孟庆娘坐镇;东院是布偶作坊,由宋杏花管理。
杜春枝平日不到这边来,她有意放手,好让两个徒弟快速独当一面。
而余庆自从进货回来,总是跑到东院帮忙,四喜是他的小跟班,当然也整日在这边。
说来也巧,四喜刚被成衣坊借走跑腿,就遇上了吴彩玉,这女人浑身都是疑点,四喜得赶紧跟少爷汇报。
余庆听了四喜的话,转头问杏花,“花时成衣坊有庆娘的好友?没听庆娘说过呀?”
余少爷说完,自个儿突然琢磨过来,啪地一拍桌子,“我明白了,她没成为孟大家之前,哪有什么好友?人一旦出了名,谁都往跟前凑,好友也平白蹦出一大堆来。”
杏花也点点头,“还是四喜机灵,这次找上门的是个裁缝,指不定抱着啥目的呢。”
余庆站起身,“这事儿务必得跟六婶说一声,我这就去!”
杜春枝正跟赵老六在和乐楼喝小酒,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挺高兴。
看着这大酒楼,杜春枝直眼热,“我跟你说,我梦里的主母,也有这样一家酒楼,我常去查账。”
赵老六笑道:“难不成你还要找到那主母?她叫什么,长什么样?丈夫做什么的?”
杜春枝哈哈地笑,“不用找,又不在济源府,有缘自会相见。我就是琢磨着,以后有机会咱们也开一个酒楼。”
赵老六:“我有银子。”
杜春枝被逗得哈哈的,“不急,得先把成衣坊开到京城,一口吃不成胖子,咱们慢慢来。”
两人正说着,余庆带着四喜找了过来,将吴彩玉的事儿说了一遍。
赵老六一听,这不是我媳妇梦到过的人?她偷了孟庆娘做的成衣,跑到京城沽名钓誉,还害死了孟庆娘。
虽然都是梦里的事儿,现实中也并没发生,可是之前郑端被暗杀过,赵老六便认为,杜春枝的梦准准的,若是放任不管,梦里的事儿就会发生。
呵,没去找吴彩玉麻烦,她倒自己送上门了!
杜春枝给赵老六使了个眼神,对余庆道:“你叫四喜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庆娘,让她自己拿主意吧。”
杜春枝觉得,自己不能事事插手。庆娘本就是个软性子,撑着裁一阕挺不容易。如今自己在府城,她遇事不决可以找师傅,可若是师傅不在身边呢?
庆娘总要独挑大梁的。
余庆明白了六婶的意思,望着桌上的酒菜,眼睛直冒小火苗。四喜便催促,“少爷,咱们得赶紧回去给孟姑娘报信,可不能耽搁了。”
余庆只好吞了吞口水,拍了四喜脑门一下,“走了!”
杜春枝和赵老六吃完酒,又在丰顺街溜达,沿途看到熟识的店家,还跟人家寒暄攀谈。
前面就是华锦阁,杜春枝道:“咱们进去,再会会那黄掌柜。”
赵老六笑道:“你去了他还得吐血。”
“他全是坏心眼儿,吐出来的也都是黑血。”
两人举步走上门前台阶,有人迎上前来,“杜掌柜,您来了。”
杜春枝点点头,“我来看看华锦阁的新货。”
“最近黄掌柜没去进货,您楼上请,二楼有好料子。”
杜春枝便上楼,看着架上的衣料,感慨道:“你们黄掌柜怎么一阵一阵的,上回拿的都是艳色,这回全是庄重的颜色。”
小二道:“之前的货不好卖,掌柜给伤到了。”
杜春枝笑笑,“最近没人跟你们打听裁一阕的织锦?”
“常有人来问,黄掌柜每次说得都不一样,时间久了也就没人信。也有人拦住我们问,大伙怕惹麻烦,都说裁一阕是裁一阕,华锦阁是华锦阁,料子都不同的。”
杜春枝点了点头,“你们掌柜跑哪儿去了?”
“掌柜有亲戚来探亲,这会儿去了客栈。”
“小哥帮我走一趟,我有事儿跟你们掌柜面谈?”
小二立刻起身,而此时的黄盛面对柳茵一行,头疼不已。
柳茵抱着孩子抹眼泪,“我身子虚,孩子又小,一路车马劳顿,你却连这点儿忙都帮不上。”
黄盛只好给她讲明实情,“上次拿了批货,赔了不少银子,这次进货也卖得不好,你要在县里买宅子,也得等我手头宽裕了再说。”
柳茵道:“我实在受不了那老婆子,还有宋垚,半点儿没担当,还读书人呢,竟然给儿子取了个怪名字!”
黄盛看着睡着的宋绿云,心情很是复杂。
谁家好小孩儿叫这名?宋垚怎么想的?
他叹了口气,“当初你不是说,宋垚好骗,回头若是有个秀才身份,咱儿子也跟着风光。”
柳茵哼了一声,“那就是个窝囊废!我不管,县里一个小院才几个银子,你平日少吃几顿酒,我不就住进去了。”
黄盛揉了揉额角,“我给你的还少吗?再说宅子买完,宋垚一家还不是要跟着住进去?我养你没话说,难不成还得养他们一家?”
柳茵哼了一声,“他们想都别想,到时候我只说是租的,再编个由头,让他们不敢来就是。我可信不过宋垚,等孩子大了,我便另寻先生教他学问。”
黄盛抱过儿子,怎么看怎么稀罕,“哪儿都挺好,就是瘦了点儿。”
柳茵想起不下奶的痛,恨得牙痒痒,“你多叫人给我做点儿好的,在宋家啥也指望不上,我还得靠你。”
“难道他们不给你饭吃?”
“给是给,只是那老婆子做饭,比猪食还难吃。”
柳茵又道:“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宅子我自己能买,可我总得给你儿子留些银子,不得不算计着花。你若是不管,我便也丢开手,将孩子送人讨个清净。”
“别呀,我想法子就是。”
“还有,女儿女婿都来了,你也给个准信儿。他们订婚之前你说得信誓旦旦,要带着女婿做绸缎生意,如今人家急着跟你学,你却含含糊糊的,让女儿在徐家怎么自处?”
黄盛实在不知道说啥,寻了个由头离开客栈。
一个逼他,两个还逼他,好几千两银子打了水漂,都不知道跟谁说。
他心里正窝火,刚好遇见来寻他的小二,回到华锦阁,黄盛一眼便看见笑眯眯的杜春枝。
“黄掌柜,”杜春枝道,“我来帮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