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回事?”
黑色的礁石上,少年面色苍白的坐在她眼前,咸咸的海风吹动他的发丝,海天一色,少年破碎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书中记载鲛人生活在海里。”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若不是苏宁雪耳力好,他的声音便要被海浪冲击礁石的声音掩盖。
“所以你是想送我回海洋?那你所说的治病呢?不对?应该说你到底怎么将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
苏宁雪烦躁的揪揪自己的发丝,她怎么都想不明白霍去病为何会伤口感染!
卫青是他亲舅舅,就算要处罚他,也不会太重,之后太医肯定为他检查过,他自己也说只是皮外伤。
霍去病握住她的手,制止她的动作,又给她整理凌乱的发丝,平静道:“我要死了。”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苏宁雪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大声质问,质问的语气中,却难掩慌乱。
“你怎么可能会现在死呢?不对呀!”
霍去病确实是英年早逝,死时才二十三岁,但现在的他才十七!!!
怎么可能?
伤口感染?!她瞬间卸下力气,如果她没有出现,那霍去病就不会挨打,也就不会受伤,伤口也不会感染。
所以是不是她的出现,提前了霍去病的死亡?
霍去病抿了抿唇瓣,良久才张口道:“不怪你。”
苏宁雪心底莫名的烦躁,她与霍去病相识的时间不算长,见过他沉默的模样,也见过他话多的模样,但不管那个模样的他,都带着果决,而不是像现在,说个话磨磨唧唧。
“怎么?连说话都说不出来了吗?磨磨唧唧的!”
“不是。”
“多说两个字会死吗?”苏宁雪打断他的话,可话说出口……又无助的垂下头。
“回去吧!”
霍去病用仅剩的力气将她抱在怀里,眼前的世界却愈发模糊,他的手沿着她的背脊往上滑动,随即扣住她的后脑勺,带着她一起坠入蔚蓝的海洋。
他的手无力的松开,身体不断下坠,模糊不清的视线内,是一条漂亮的鲛尾。
苏宁雪抓住下坠的他,却无法抓住他流逝的生命。
唇瓣贴近……她记得童话故事里,救人只需要一个吻。
冰冷的海水将他们淹没,五彩斑斓的鱼儿从远处游来。
此时,她站在故事的开头,看着她未曾知晓的过去。
营帐内,她坠入墨发少年怀中,未曾有任何反应,便被打昏过去。
【天上掉下个漂亮姑娘,恰好落入我的怀中,许是注定的缘分,初见便是动心,可我的脑海中出现一道声音,它说这个姑娘会害死我,也会危害大汉。
我其实是不信的……毕竟一个普通姑娘怎么会危害大汉?可她真的普通吗?
我应该直接杀了她,这样可以解决很多麻烦,可我为何要听这道声音的话?它就一定是对的吗?
我没有伤害她,但不确定她是否有危害,我将她捆了起来。
她对我的眼神中有怨气,却没有恨意,她的眸子很干净,我不认为她会危害大汉,也不认为她会杀我,可……我问她时,她说想我死……
我笑着告诉她,她肯定不能如愿,还给她带回来我最喜欢的糖饼。
可她明明告诉我,她不是精怪,可她的鲛尾是怎么回事?她骗了我!可她眼底的慌乱,告诉我……她也不知情。
我要杀了她吗?我相信自己的感觉……
我带着她出征,就她困在我的身边,与她朝夕相处,我的眼睛,我的心都告诉我,她没有危害大汉的心。
河岸旁,我做下决定……掌心向下将信任托付,任由她动作,她于水中握住我的手,轻轻的拽动,而我顺势坠入水中。
我不会水……将生死托付,真是疯了……
不过了了几面,不过相处几日……书中的“爱”字当真恐怖。
可我是大汉的将军,若她对我动手,说明那道声音所言是真,在我死之前,会带走她。
还好……她未曾对我动手。
她的唇瓣很软,虽然我表现的很抗拒,但其实还想再亲。
她说我很好亲,脸颊红扑扑的,自己先害羞的躲起来,可她何尝不是很好吃呢?是男女之间的好吃。
我主动跳入水中,主动让她来亲。
她看向我的眸子总是亮晶晶的,我很喜欢她的目光。
她戳戳我的胸膛,与我商量着不吃她,她给我做鱼吃,我的喜欢这般没有痕迹吗?她竟然还以为我喜欢吃鱼,其实我最讨厌吃鱼了!
只是喜欢她这条鱼而已。
大漠的宝库内,我哄骗她给我穿婚服,嗯……很好看。
可那道讨厌的声音又缠着我,一直在说她会杀了我。
我再次问了她一遍,她还是想我死。
我不信……
我牵着她走出宝库,对上士兵诧异的眼神,我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不就是感觉没必要吗?
只要我不明目张胆的暴露,这些士兵不会说出去,可……若是如此,那她的身份便见不得光。
有杀死单于叔父的功绩,再加上我……应该可以给她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
就是一顿打,我不得不挨。
真疼……虽然舅舅已经让人放水,但还是好疼。
可看到她担忧的眸子,一切仿佛都是值得。
好讨厌,那道声音还在缠着我,我感受到它慌了,我的身体似乎在它的掌控之下。
它想让我杀了我喜欢的人。
我才不会动手……
我去寻她,看到她在灶台前忙碌,我想上前帮忙,可背脊一阵刺痛,那道声音还在说话,那道声音这是在威胁我?只有我杀了她,才能活吗?
可它不知道我生平最讨厌威胁了!
这条不敏感的鱼终于看出我的喜欢,明明我表现的那么明显,亲自给她改衣服、将喜欢的糖分给她、让她随便亲、任凭她摸头……
可她貌似还是不信任我喜欢她,我还要怎么表现?我明明都已经直言……
要不带着她去见家人?
可好像没有机会了,那道声音对我动手,在听到伤口感染时,我就知道那道声音还想杀她。
她的身份本就不明,舅舅派人下的手,最清楚我的伤……只是看着狰狞的皮外伤,给我上过药的人,除姨夫安排的仆从,就只有她。
若我出事,甚至只是昏迷……她一定会被杀。
我必须带着她离开长安。
据说鲛人生于海,我带着你回家,这次不会困着你。
我感受到生命力在流逝,那道声音在逼迫我做选择,可我最讨厌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