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找余良娣求情似乎是目前唯一的出路。
“那我去试试看。”
李昶踌躇了会儿，又问：“我听说那边守卫森严，别说进去了，就连靠近都不行。”
他又开始担忧，“我看那阵仗怎么比看押犯人还严呢……”
“诶！你说什么呢！”陈琄忙截住他的话：“还不是因为去年那件事，虽然良娣最终安然无恙，可殿下担心啊。万一再有个心怀鬼胎的人混了进去怎么办？殿下这么做正是因为看重良娣，担心她不小心受了伤。”
李昶觉得有理，频频点头，“说的也是。那我该怎样才能见到良娣呢？”
“你又不是去谋害她。到时候让你夫人好好说明一番缘由，应该就有戏了。”陈琄认真说道。
别人自然是见不到良娣的，但李家这边是殿下特意允许的，只要诚心，想见良娣并不难。
李昶还在忧心另一件事。
“见到良娣后，直接求情也不合适吧？应该送点东西先向她赔个理道个歉。陈大人，你也知道，我一年俸禄就那么点，全用在从詹身上了。殿下那么宠爱良娣，她什么奇珍异宝得不到，我实在拿不出名贵的东西，寻常物品我又怕入不了她的眼。我这……唉。”
“嚯，你也学会送礼了？”陈调侃了句。
李昶涨红了脸。他送礼又不是行贿，只是为了赔罪！可悲哀的是，他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
陈琄看出他的窘迫，也不为难他，向他提了个建议，“你夫人不是时常弄些刺绣补贴家用吗？我看这个就很好。”
李昶尴尬地挪开视线，“这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此言差矣。李大人，我前两日上门拜访，看到你夫人和丫鬟们正在绣一面屏风，屏风上的花鸟活灵活现，煞是好看，我想，良娣会喜欢的。那面屏风现在可有买主了？”
“应该还没有。”
“那不就得了，去试试。放心吧，我比你了解云岚院的那位，她可不是你口中蛮不讲理的祸水。”
“陈大人！这事你快别提了！”李昶急得跺了下脚，“我现在就回去把这件事和我夫人说一下，让她们尽快把屏风绣好。”
说完，他匆匆往家赶。
余晚烟对此一无所知。
流霜被允许进来陪她说话，余晚烟一时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一年前的私逃，是她连累了流霜，余晚烟对她满怀歉意。
幸运的是，这一年多的时间，谢重渊将怒火都撒向了谢璟衡那边，至于东宫的人，他并未多罚。
听流霜说完，余晚烟犹豫着又向她打听了方庭岳，得知方庭岳安好，她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她听流霜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她离开后京城的变化。
章平帝的身体时好时坏，不复曾经那般康健，他对谢重渊的不喜或者说是厌恶不再掩饰，他全力支持谢璟衡，废太子的意图更是摆在了明面上，可惜朝堂之上有近一半的大臣竭力反对，再加上谢重渊的针锋相对，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原本南诏动乱，谢重渊离开京城，这是章平帝剪除太子党羽的好时机，可惜，那时整个晋国都不太平，灾祸、匪患横行，反对废太子的声音愈演愈烈。
就在章平帝游移不定，不知该不该趁机对出征在外的谢重渊动手动时候，镇北侯叛乱的消息传入京城，章平帝顿时头痛不已，南方捷报频传，北方却接二连三地出事。
更糟糕的是，南方的那支军队听命于谢重渊，骁勇善战，如果再让谢重渊的人去平定北方，那么整个晋国的兵权都将落入谢重渊的手里，这是章平帝绝对不想看到的。他得扶持谢璟衡，让谢璟衡的人，再不济也得让忠于自己的人去平定北方的叛乱。
“所以，睢城是谢璟衡的人在守？”余晚烟疑惑地问道。
赵彦和做事只为百姓，不考虑党争，尤其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候，稍有不慎，便有许多无辜的百姓死于非命。
流霜摇摇头，只说不知。
余晚烟也不为难她。一个远在东宫的侍女不清楚自家主子的布局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正要再问些关于谢重渊的事情，就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靠近。
“晚晚。”
流霜识趣地起身离开。
谢重渊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眉眼间，“这两天的气色看上去好了些。”
余晚烟没再追问什么时候能放她出去。这两天听流霜讲了许多，再加上她离京在外听到的流言，心知如今的谢重渊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了。现在的谢重渊，人人畏惧。
余晚烟仔细想了想，她好像除外，她对谢重渊只有气恼，并无恐惧，虽然谢重渊将她关在这里，不允许她见别人，甚至还拿方庭岳来威胁她。可正是因为知道谢重渊对她有着很深的情意，所以，她不怕他。
谢重渊不满她的走神，抬手替她梳理长发。
“晚晚，你和流霜在聊睢城的事？怎么不问我？我知道的更多。”
谢重渊嘴角噙着笑，眼底的墨色浓的化不开。同流霜有说不完的话，见了他却沉默，他就这么招她厌烦吗？
余晚烟暗自腹诽，说得她好像没问过一样。
她顺着谢重渊的意思，面无表情地开口，“哦，睢城怎么了？”
谢重渊笑了笑，接着流霜刚才的话说了下去。
章平帝将目光放在了睢城，睢城守将李训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效忠于他，可坏就坏在这个李训曾经是宋启年军中的一名低级将领，他虽然与宋启年有过矛盾且后来再也没有联系过，但在如今的这个节骨眼上，章平帝的疑心又多了起来。
谢重渊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在他眼皮子底下装兔子装了那么多年，谁知道李训是不是也在和宋家和太子装不熟呢。李训在睢城多年，上下将领早就是他的人了，如果这时候再调兵到睢城……
章平帝越想头越痛。叛乱肯定是要平定的，胡人肯定是要抵抗的，但谢重渊的势力不断壮大他也是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