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辉派人去城下挑战,希望朱高煦能出城一战,毕竟济南是个出了名的难啃,仅凭他这点人,是根本啃不动的。
朱高煦在城头命人高喊:“驸马,有本事你上来啊!”
赵辉则命人答道:“有本事你下来啊!”
两人陷于对峙之中,一连几天毫无战果。
朱高煦的谋士们坐不住了,朱恒忧虑道:“殿下,久拖于我军不利,困守济南,岂不是坐吃山空,迟早要败亡。”
朱高煦没好气道:“那你说怎么办?”
朱恒建议,写信给赵王,诱使他一起起兵造反。
朱高煦嗤笑道:“我三弟我还不清楚,他巴不得我败亡,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哪里会跟我一起靖难?”
朱恒笑道:“这不就对了嘛,您只要跟他炫耀一下您已经攻取济南,就要拿下整个山东,旁的什么也不用说,赵王自己就有想法了。”
朱恒揣测朱高燧听说汉王拿下山东后,一定会认为朝廷主力都被吸引到山东,此时在彰德也起兵,可以轻松拿下京师。这样,朱高煦这边压力就小了。
朱高煦觉得这策有可行性,便真的修书一封,给赵王朱高燧送去。
不过他又不放心道:“小皇帝亲征,京师兵力空虚,万一我三弟起兵,瞎猫撞到死耗子,破了京师,那岂不是被他给摘了桃子?”
朱恒给他分析,赵王如果也起兵,那天下就大乱了,小皇帝必定要分兵去平定,届时天下哪里去不得?去南京登基也行,夺取整个山东断了漕运也可以,主动权就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朱高煦捋着胡须笑道:“言之有理。”
朱高煦的信使到了彰德,没想到朱高燧竟然拒不接见,还把使者给砍了,连脑袋带信件一起送京师去了。
朱高燧与长史谈笑道:“汉王简直就是鬼迷了心窍,我那好侄儿是建文吗?他朱高煦有我爹一半的本事吗?还想学太宗皇帝靖难?”
朱高燧狠狠鄙视了一番朱高煦,他已经看穿朱高煦想拿他当枪使,他可不会上当。
左等右等的朱高煦没等到朱高燧起兵的消息,却等到了他老巢乐安州被朱瞻基攻破的噩耗。
士卒们现在人心惶惶,担心自己留在乐安的家人被朝廷论罪。
王斌建议朱高煦,不如孤注一掷,全军出城与赵辉决战,只要将赵辉歼灭,小皇帝便极有可能退兵。
但朱高煦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回却怂了。
可能是之前那一仗赵辉的火铳手带给他的阴影太大了,也可能是朱高煦受伤后进取心就大打了折扣,总之就是不敢冒险。
朱高煦问朱恒:“济南的府库、卫所粮库都完好吗?”
朱恒告诉朱高煦,府库被刘忠放了把火,好在大军进城及时,烧毁的粮食不足三分之一,整个济南的粮草军械,足可以守上一年半载。
“当年铁铉坚守济南,连太宗皇帝也拿他没办法。”朱恒道。
朱高煦顿时受到启发,“对啊,当年铁铉用诈降计,把我皇考骗得差点被城门给砸了。你们说如果我也给赵辉来个诈降,他会不会上当?”
众人纷纷摇头:“那赵辉比猴还精,应该不会上当。”
这时有亲兵来报,说是赵辉所部移师到历山山脚下,背山列阵,摆出一副与朱高煦大眼瞪小眼对峙的模样。(历山就是现在的济南大千佛山,所以舜田门也叫历山门)
朱高煦叹道:“看来赵辉是死活不会来攻城的了,谈何对他用诈降计。”
赵辉背山列阵实则是求稳,他的兵力只有朱高煦一半,之前侥幸小胜一场,很难确保下面能一直赢。
赵辉这回来得匆忙,连大炮都没有带,他这点兵力,连围一面城墙都不够,攻城是不可能攻城的,只能在这儿对峙才能维持存在。
王斌这时看着舆图突然喜道:“殿下,这仗有的打!臣有破赵辉之策。”
王斌详细解释了一下他的战术想法。
目前赵辉大军驻扎在历山脚下,两旁有山势依托,山后有官道,可保粮道无虞,看似进可攻退可守,然却是取死之道。
“殿下可派疑兵五千与赵辉在山前激战,拖住赵辉主力,然后臣愿率领骑兵绕至山后,断其粮道。接着殿下再率我军主力自泺源门出,绕道山后,前后夹击,赵辉必败无疑!”
朱高煦想了想,眼下收拢了济南城内的降兵后,自己兵力已超过两万,足足是赵辉的两倍,的确有条件与赵辉来一场决战。
不过朱高煦稍微调整了下方略,由他自己亲自率军在山前发起猛攻,这样赵辉就更加不会怀疑有诈。
赵辉这厢,一直在派哨探监视着城中动静,既不能让朱高煦给跑了,又不会傻乎乎地去蚁附登城,对峙就完事了,主打的就是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这天哨探忽然来报,舜田门城门大开,由朱高煦亲自率领的汉王军直奔历山而来。
他连忙下令列阵迎敌,在历山脚下摆开阵势。
战斗很快打响。
朱高煦在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之后,对阵赵辉的火铳手时,先用强弓硬弩还击,三轮箭雨过后,即由刀牌手快速突进,与赵辉步卒搅合在一处,贴身肉搏,让火铳手找不到机会开火。
这一招果然奏效,赵辉的火铳手先是吃了一波箭雨,由于弓箭手短时间内可以速射三箭,这一波箭雨下来,火铳手也伤亡不小。
紧接着,汉王军又猛地冲了上来,打了火铳手一个措手不及,阵型都被打乱,只好暂时后撤重新整队,由刀牌手接战。
这下双方一开始就陷入苦战,整个历山脚下杀声震天,连山上的鸟儿都被纷纷惊走。
这时又有亲兵来报,山后有汉王军的骑兵前来袭扰,赵辉便也派骑兵应对,自己这边骑兵不过千余,能牵制住汉王军骑兵的骚扰,保护好后方粮道,倒也足够。
可还没等到骑兵出战,却又传来个坏消息——山后突然绕出来一支大部队,看人数,应该在五千人以上,正往历山堵了过来。
赵辉心中一惊,额头上有些冒汗,若是被围死在这历山,那可真是插翅难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