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纱栗注意到朴迅羽进了房间,心一瞬间又提了起来。
那个男人…还在房间里,如果他胡言乱语…
郑纱栗眼神隐约阴狠,这样的家伙,到时候敢胡说八道的话,就除掉好了。
而且,当时是林丽娜那个贱人去找的他,对方根本没有见过她,所以无论怎样,都牵扯不到她身上,都是林丽娜的错不是吗?
郑纱栗勾出一个得意的笑。
余惜将她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挑了挑眉,感受到靴子内侧匕首的冰凉和坚硬,心里也一派冷意。
夏昭也想要进房间一探究竟,却被出来的朴迅羽拦住。
夏昭拧眉:“朴少爷,你拦着我做什么?”
朴迅羽说:“里面有个恶心的家伙,我怕你看了吐酸水。”
夏昭冷笑,撞开他肩膀,“不用你好心。”
朴迅羽耸了耸肩,唇角带着一抹莫名笑意。
夏昭找来的负责人跟着他一起进去,负责人连忙吩咐人将包厢断开的电连上。
地上躺在血泊中的男人就这样显露在两人眼前。
负责人瞳孔震动,看向夏昭,后者也一脸凝重。
夏昭说:“去看看。”
负责人不敢拒绝,抖着手碰了下地上的男人,瞬间弹射离开。
地上的男人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夏昭骂他胆小如鼠,自己上前踹了男人一脚,地上的男人从趴着的姿势翻滚开来,仰躺在地上。
瞠目结舌,四肢肉破筋断。
最骇人的是他脖子上有一道正在不断渗血的又粗又深的伤口。
夏昭瞪大眼,在这瞬间被他的惨状吓到,下意识地后退数步。
负责人尖叫一声,摔倒在地上,撑在地上往后爬。
“死…死了?”
外面的人被房间里惊恐的尖叫声吸引,纷纷涌了进来。
朴迅羽像是早有预料般,身体一侧刻意挡住了余惜的视线。
见状,郑纱栗表情扭曲了一瞬。
随后她跑上前去看房间里的情况。
结果这一眼,给她吓得差点儿心脏骤停,但她生生抑制住了即将破喉而出的尖叫,僵在了原地。
林丽娜却失控出声:“怎么会?他死了吗?”
夏昭看着她:“他死了。”
林丽娜摇着头:“怎么可能?他…他怎么会死?谁,谁杀…”
林丽娜猛地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向朴迅羽身后的余惜。
“是你…”
“你想死吗?”朴迅羽突然出声打断她的话。
林丽娜和他对视,被他眼中的寒光刺到,她畏缩着低头,不敢再开口。
郑纱栗看向余惜,心神电转间明白了林丽娜没说完的话。
所以…是余惜做的吗…
余惜那个疯丫头,真的敢杀人的吧…之前她也这样威胁过自己,但自己事后根本没有当真过,可此刻这个男人血淋淋地躺在那里,似乎就是最好的印证…
郑纱栗挽着余惜的手开始发抖,余惜察觉,转头看她,微笑着问:“纱栗,你怎么了?”
在郑纱栗眼里,余惜如此平和的笑仿佛只是一张假面,背后实际早已张开血盆大口,狰狞又恐怖,诡异又残忍。
郑纱栗手难以自控地颤抖,连带着身体发冷。
余惜轻柔地将手搭在她手臂上,又问了一遍,嘴角的笑意却有些机械:“纱栗,你怎么了?”
那一瞬间,郑纱栗觉得自己像是被阴森的恶魔碰到了皮肤一般,冷得她差点儿跳起来。
她强装镇定,佯装无事地笑了下:“我…我没事。”说着,她松开了挽着余惜的手,然后捋了捋头发,掩饰自己刻意疏离的动作。
余惜浅笑着,没有拆穿。
此刻让她有些诧异的是,男人脖子上那道新鲜的伤口。
不是她做的,她并没有杀了那个男人。
那是谁在她走后又杀了这个男人呢?
余惜垂着眸。
想起刚刚朴迅羽的异常,逐渐明白过来。
恰好此时朴迅羽转过头来,对她说:“就是死了个人,不是什么大事。”
他眼中带着笑意,看向余惜,语气几近温和:“今晚上回去后安心睡觉,不用担心。”
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
余惜盯着他的眼睛,半晌说:“好。”
朴迅羽嘴角的笑意扩大。
经过这一遭,郑纱栗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和凶手同处一室,不禁头皮发麻,下意识靠近自己更亲近信赖的人:朴迅羽。
然而朴迅羽看着靠近的郑纱栗,毫无温情地说:
“郑纱栗,我想有件事需要让你明白,然后彻底死心。”
郑纱栗几乎是瞬间就预料到他要说什么,“迅羽啊,有什么我们回去私下说吧。”语气中隐藏着深深的哀求。
朴迅羽却不可能配合,说出了那句令郑纱栗宛如遭受晴天霹雳的话语:
“郑纱栗,我们的联姻早已经结束了,所以,不要再到处宣扬你是我未婚妻的身份了。”
当着许多人的面,朴迅羽毫不留情地说出联姻结束的事实,狠狠下了郑纱栗的面子,也破坏了她苦心经营的形象,不出一夜,所有上流社会的人都会知道她郑纱栗早就被朴家抛弃,迎来被所有人嘲笑的局面。
郑纱栗红着眼,泪水夺眶而出:“朴迅羽,你简直是个混蛋!”
然而,混蛋的不止朴迅羽,还有夏昭。
夏昭说:“纱栗小姐,这桩命案似乎与你脱不了干系啊。”
郑纱栗吼道:“西八你胡说八道什么,这样肮脏的家伙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关系?!”
夏昭嗤笑:“她刚刚可说了,这人是你安排在这儿的,现在他死了,难道不应该问问你吗?”
郑纱栗瞪向林丽娜。
林丽娜咬着唇,尝到血腥味儿,她眼眶通红,神情纠结痛苦,最终在郑纱栗越来越凶狠的目光威胁下,她站出来说:“不关纱栗的事,刚刚是我一时情急,想要报复纱栗才诬陷她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这个人也是我找的。”她语气变得激动,“但是这个人不是我杀的!”
她心知肚明是谁做的,或许在场的人都清楚,但是她不敢说,其他人更加揣着明白装糊涂,更不会说出另一个嫌疑人:余惜。
林丽娜苦笑着痛苦,只有她,是没有人保的弃子。
夏昭心知郑纱栗已经找到了替罪羊,再怎么抓着也不会伤到郑纱栗什么,便无所谓这个男人是怎么死的了。
但对于想要伤害余惜的林丽娜,他绝不会手下留情。
这牢,他让她坐定了。
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啊,林丽娜,夏昭云淡风轻地想着。
经历这一场风波,林丽娜最后被警察带走。
几人各怀心事地离开,临走前,夏昭叫住余惜,几次恳求才让她答应和他单独说一下话。
有几个瞬间,夏昭自嘲,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微了。
但很快就又被他抛开了。
这些都只是为了得到余惜不得已的手段和过程而已,算不得什么。
两人走到无人的拐角,夏昭低声问:“你受伤了吗?”
他是亲眼看到余惜进去的,也是知道门被锁住根本打不开的。
看到那个死了的男人的时候,他才似乎明白余惜撒谎从未进过4108房间的原因,就是为了摆脱嫌疑,从未动手杀过人。
他难以想象余惜是怎么安然无恙的出来,又是怎么顺利解决那个男人的。
他看着她平静的神态,一直在猜想她是不是装的如此,实际上受了伤、吃了苦。
余惜说:“没有。”
当时割伤男人的眼睛后,余惜就在思考离开和脱身的办法。
她铤而走险地选择了爬到窗户外面,攀着墙棱走到隔壁房间的窗户外,顺利的是,窗户没锁上,不顺的是,里面有人,而且这个房间的构造和4108不一样,这个窗户是包厢里特设的卧室的窗户,而卧室里的人正在激烈地打架,声音巨大。
因此,余惜爬着窗户进去,打架的两人也根本没发现。
直到余惜走去开门,正对着门的女生猛然瞧见黑影,以为看见了鬼,尖声惊叫,男的瞬间被吓痿,瘫软在床。
余惜像进出自己家门一样出去后,两人都没能反应过来刚刚经历了什么。
于是,余惜就顺利地从4109走了出去。
见余惜脸色红润,夏昭相信了她的话。
只是余惜要就这样走,他又舍不得,便转而说起其他。
“你和,朴迅羽…”
余惜皱眉:“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她表情波动幅度不大,夏昭却看出那里面隐隐藏着厌恶,况且她澄清得又快又干脆,不禁让夏昭悬着的心落下…
只要她不喜欢朴迅羽就好。
“那好,”夏昭扯唇轻笑,“今天的事你都是无辜的,所以回去后也不用想太多,好好休息。”
余惜扫了他一眼,“嗯。”
夏昭踟蹰:“那…明天见。”
余惜说:“今天的事谢谢你。”
夏昭说:“不算什么,你没事就好。”
余惜没再多说。
夏昭看着余惜离开的背影久久回不过神,半晌,他摸上自己的心脏。
那里仿佛正经历着一场海啸,难以平息。
从未有过的感觉。
他…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