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大雨过后，山间原本只起了薄雾，但等越野车深入的时候，雾越来越浓，可见范围几乎只有眼前五米。
行驶到一段泥泞的坑洼路段时，越野车轮胎在一个石头上打滑，陷进了一个浅坑。
由于后备箱带了几桶燃油，重量失衡，孟虔油门踩了几次，轮胎都没有从坑里爬出来。
“车身太重，爬不出来。”
沈湛推门下车：“我们下去推。”
肖灿和张鸣跟了出去，见状，余惜也要推门。
“你不用去。”
余惜看向驾驶座上的人，男人头也不回地说完后，心神就放在了外后视镜里。
仿佛因为感受到被关心，一阵喜意促使余惜悄悄弯了下唇角。
外后视镜里的下方一角，清晰地映照出少女脸上不加伪装的笑容。
孟虔眼睫抬起，平静地移开视线。
后面的小轿车上。
副驾驶上的王小释看着前面这一幕，问驾驶座上的许诏：“要去帮忙吗？”
许诏已经熄了火：“去。不然从山里出去后他们一定会甩掉我们。”
王小释点了点头。
见车里的两个男生都要走，后座一个长相清纯漂亮的女孩儿立刻说：“我跟你们一起去。”
在末世，最好时刻跟在战斗力身边，否则出现什么危险，就只能等死了。
许诏没说什么，随她们自己决定。
见连荷跟着去，除了抱着小男孩儿的女生，另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也急切跟了出去。
最后，抱着小男孩儿的女生抱怨：“怎么都走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踩这些泥地，到时候自己的鞋裤肯定会溅上很多泥点子。
车里的人都走到前面去了，没人理她，她有些生气。
将弟弟放到一旁的座位上，张音立刻伸手将车门关紧。
“弟弟，你在后面好好坐着。”她将安全带绑在弟弟身上后，自己爬到了驾驶座上。
小男孩儿握紧安全带，乖乖地点头。
手握到方向盘后，张音心里安全感强了些。
看着前面那一群人，她不屑道：“要没有我的空间，你们早就饿死了，还敢忽视我。”
张音扭动钥匙，一脚踩向油门。
“非要跟着那群家伙进这深山老林，走这么慢，要是当时走公路，现在早到云州了。”
她就不该把信任交给一个高中都没毕业的毛头小子。
“弟弟，姐姐很快就带你回云州，到时候爸爸一定会派人来接我们的。”
张符只有五岁，什么都听姐姐的，他用小奶音答应：“好。”
突然响起的引擎声惊动了前面的一行人。
许诏惊讶回头，张音油门猛踩，一滩飞泥朝他们溅过来，他们刚慌忙避开，小轿车就从道路里面穿行而过。
“张音！你干什么！”
扎马尾的女生于珂惊愕出声，朝小轿车追了过去。
结果车没追到，她反倒在后面被洒了一身泥水。
“靠！”于珂愤怒地跺了几下脚，嘴里不停骂张音。
连荷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擦擦吧，满脸的土。”
于珂边擦没好气道：“张音她真过分，就这样把车开走了，我们怎么办？”
连荷叹气：“我也不知道。”
于珂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怎么脸长得那么漂亮却一点儿都不长脑子。
问什么都不知道，就会对许诏那个高中生言听计从。
在许诏几人的帮忙下，越野车轻松从坑里爬了出来。
沈湛对许诏说：“多谢。”
虽然车被偷开走，许诏看着还是很淡定：“没事，举手之劳。”
沈湛问：“接下来你们怎么打算？”
肖灿摸了下鼻子，“别是想蹭我们车，可坐不下。”
许诏还没什么反应，肖灿身边的王小释就尴尬地红了脸。
张鸣给了肖灿一肘，肖灿闪身躲开，切了一声。
许诏低眉笑着，仿佛并未在意，年纪虽小，气质却沉稳。
他抬头说：“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肖灿挑眉，他就知道。
“如果天黑之前还没离开山里会很危险，所以我想请你们带上两个女生，把她们带出山就可以。”
于珂和连荷都惊讶望着他，“那你们呢？”
王小释听到自己可能被留到山里，一急：“许诏，你什么意思？那我呢？我俩怎么办？”
带不带人，沈湛没有回应，同张鸣默契地看向了车里的孟虔。
孟虔头探出车窗，“车上坐不下。”
两个女生刚惊讶于孟虔惊人的脸，就被他说出的一句话泼了冷水。
于珂气得口不择言：“我们才帮了你，你们就忘恩负义！”
“于珂。”许诏不赞同地看她。
虽然知道他只是个高中生，但是于珂还是被他眼底的压迫震慑了一下。
连荷也暗暗拉住她，让她不要冲动。
于珂不情不愿地闭了嘴，眼中仍满是急切，想要孟虔他们改变主意，生怕自己要死在这山里。
孟虔下车走到许诏面前：“我记得这个山里有个冷清的寺庙，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应该能找到，如果你运气好，可能会见到香客的车。”
许诏认真地道谢。
于珂却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要是找不到车，我们到时候怎么离开？”
许诏心中并不喜欢这个愚蠢的女人，但是人带多点儿，必要时也能成为保命的工具。
他严肃地看着于珂：“如果你担心，大可以跪下来求他们带着你，看他们同不同意。”
“做人如果没数，迟早被人唾弃。”
于珂羞怒：“许诏你？！”
许诏朝孟虔他们礼貌地点了下头，然后大步往前走，看样子是要听孟虔的消息去寺庙附近找车。
连荷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干净的板鞋立刻脏污一片。
王小释还是希望能跟着孟虔他们走，但见他们冷漠没有挽留的意图，犹豫一瞬就也跟着许诏走了。
熟悉的人都走了，于珂孤身站在陌生的几个男人视线里，一时如芒在背，无地自容，低着头羞恼地跑走了。
肖灿双手插兜，懒散道：“快走吧，免得又被一些不长眼的累赘缠上。”
说完，他坐进车里，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始终坐在车里的余惜。
余惜靠着椅背，将外面的情景收进眼底。
感受到肖灿的视线，她漫不经心地垂眸，唇角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
“嘶！！”
肖灿捂着骤痛的脑袋，身子蜷缩地弯了腰。
准备上车的张鸣发觉他的不对劲，连忙扶住他，皱眉问：“你怎么了？”
“头突然又开始疼了！”
肖灿用力地捶着头。
突如其来的头疼，让他有种自己头骨被一寸寸敲碎的感觉。
痛得那么剧烈和迅猛。
张鸣制止住他的手，急道：“你试试用异能，看能不能缓解。”
肖灿疼得撕心裂肺，“不行，我使不出来。好疼！头要裂开了。”
见状，沈湛翻找到止疼药，打开一瓶水，一起递到肖灿面前。
肖灿抬手去接，却因为手都开始发抖，打翻了水。
沈湛和张鸣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凝重。
怎么会这么严重？
“孟希。”
余惜收回精神力，神情自若地抬头，眼带惊喜，像是没想到他会主动叫她：“哥哥？”
孟虔的目光从窗外落到她脸上，隐约探究。
“在想什么？”
余惜轻轻蹙眉，面露担忧，“他好像很痛苦，我都快感同身受了，有些担心。”
孟虔看向肖灿，方才痛苦不已的他忽然有所缓解，神情呆滞，目光放空。
肖灿久久回不过神。
刚刚那种极致折磨的感觉，依然存在，搅动着他的颅内神经。
“突然…又不疼了。”肖灿皱着眉，眼底有些阴暗。
如果真是异能引起的头痛，突然发生可以理解，但是突然消失…
就显得十分奇怪。
“你们知道精神系异能吗？”沈湛平静的声音，好似一颗落在湖心的小石子。
张鸣说：“你是怀疑有人对肖灿使用了精神系异能？”
沈湛默认。
张鸣分析：“能对肖灿使用精神系异能的人，应该是最近在肖灿身边出现过的人。现在不过末世一个多月，就算天赋异禀早觉醒异能，也不可能轻易做到远程对肖灿使用精神系异能。”
沈湛补充：“而且这人目标明确地针对肖灿，还是在肖灿觉醒异能之后，要么是针对肖灿本人，要么是针对他的异能。”
张鸣点头赞同。
孟虔若有所思地将目光重新投向窗边的少女。
少女的神情懵懂，对于他们说的话，好像一无所知。
肖灿眉眼压低，声音发狠：“别让我抓到那个该死的家伙，敢这样玩我，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余惜眨了下眼，像是被肖灿吓到，身体不自觉朝孟虔这边靠近，紧紧地缩在车座角落。
真想知道，是她先被他抓到，还是他先被她弄成傻子。
孟虔自始至终没说话，心中却绝非毫无想法。
他开门上车，冷静出声：“先离开这里。”其他人同意。
时间已经逼近十二点，许诏他们已经先离开十几分钟。
这时山间的雾渐渐消散，孟虔开车的速度加快。
见没有人关注自己，余惜的眼皮合上，装作睡着的模样。
而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了前方的景象。
她的精神力已经勉强可以覆盖到方圆两百米的位置。
只看了一眼，她就有些惊讶地睁开了眼。
还是没人察觉她的动静，余惜暗自拧眉。
好多。
有好多丧尸。
高耸的台阶上，起码就有一百多个丧尸。
好像在末世前，这个寺庙被网红博主打卡，一夜爆红，所以这里多了很多香客。
而他们离那个寺庙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