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最后一句话让赵晨心动了便不再犹豫：“俗话说长者赐不可辞。”
夏春生最喜欢的就是赵晨从来不扭捏，也不玩那些虚头巴脑的形式主义。
夏春雪领着杨雪高高兴兴的去厨房帮忙了，赵晨则和夏老先生回了正屋。
“李守义那个老家伙你认识吗？他家里应该也有不少收藏。”夏春生背着手又恢复了从容不迫的姿态。
这就开始给赵晨介绍人了？
他眼睛一亮，但很可惜，“这个已经去过了。”
夏春生有些惊讶的看了赵晨一眼，“没想到你一个收古董的人脉还挺广啊？”
赵晨笑了一声，没当回事。
“我是收古董的，又不是收破烂的，更何况我帮人回收家里不用的东西，西安的市民都可高兴见到我了，人脉广也是正常。”
他对自己的认同度很高，跟在赵晨身边，夏春生都不由自主的被他身上的这股鲜活和自信的气息所感染。
“那让我想想。”肖春生平时和李守义在工作上的接触最多，所以碰到这种事情的时候第一时间想起的也是他。
更何况别人家里还要思考有没有收藏这种祖上传的老物件，而李守义家里毋庸置疑。
赵晨撇头看见夏春生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摆了摆手：“您老人家不用着急，慢慢想。”
可他显然没有往心里去，仍旧提着一口气思索的认真：“东街的老肖，他祖上有权有势家里头估计不少，你可以往那边去转悠一圈，看看他想不想卖。”
“还有宽窄胡同的老周，前两天开会的时候，他好像是有说过那么一嘴。”
“说家里堆了不少明清时期的罐子丢了又可惜留着占地方又不太能用得上。”
说实话，这年头的家家户户刚能填饱肚子，还没有那么多余粮能够储藏。
“你可以去那边看看。”
夏春生年近七旬，此时背着手在冬日的暖阳下一边漫步，一边很认真的给赵晨建议。
赵晨侧过头来看，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哪怕不在同一个时空。
德高望重的老领导，仍旧在给他关怀。
他心下感动，很认真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老先生。”
夏春生摆了摆手：“这有什么的呀，我只是给你指条路一句话的事儿，用不着感谢。”
“说到底还是你小子有眼光，古董行业未来能不能欣欣向荣的发展暂且不提，至少此时没有什么人能和你竞争。”
赵晨听着心里暗笑，如果夏老先生能够长命百岁的话，多年之后应该能见到古董拍卖行业的盛况吧。
“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其实我心里头很高兴。”总算是走到了堂屋，在老爷子坐下喝了口水，突然感慨。
赵晨听着一愣：“高兴什么？”
“高兴我们这个死气沉沉，腐朽衰败的古董行业总算是迎来了你这样积极鲜活，有朝气的青年人啊。”老爷子哈哈的笑着，低沉的笑声从嗓中缓缓流出。
赵晨愣了愣，显然他对这个说法很不赞同：“不啊，我听说今年市博物馆有不少岗位招进去一批年轻人呢。”
“那能一样吗？”对于此夏春生根本没放在心上，又轻抿了一口茶：“他们对工作没有热情，对古董没有认同，博物馆的工作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份吃穿不愁的铁饭碗。”
听着这老头声音中满腹忧愁，赵晨面色呆滞反应了好一会儿。
这也没什么不对呀？
上班不就是为了挣钱吗？难不成要激情洋溢，励志送老板上人生巅峰？上辈子的自己不就是那样？
赵晨强迫自己站在夏春生的角度上思考了一下。
突然能够理解了，毕竟有哪个领导不喜欢那块黄色海绵一样热情洋溢，干劲十足的员工呢？
可是像那种人才800年不见一次吧？
赵晨在愣神的功夫又听见夏老先生又悠悠说道：“正是听小雪说你年轻有为志向远大我才想着再忍痛割爱，给你一件自己的收藏。”
听了这句话之后，赵晨无言以对。
别看他现在这么有精气神活力四射的样子，那纯粹是因为他在干自己的事业，而且笃定将来肯定会成功。
不然他应该和那些打工人没什么区别，但是面对唏嘘不已的夏老先生，他只能安慰到。
“以后说不定会有这样的人呢。”
但是夏老先生轻笑一声，显然没往心里去。
等中午饭桌上的时候，聊到尽兴之时夏春生扬言要拿瓶酒来，赵晨连忙摆手拒绝了。
“您给我推荐的那几家，我下午还得挨个去问问呢，俗话说喝酒误事可不敢喝酒了。”
“你年纪轻轻，意志这么坚定啊？”老爷子调侃他：“要是我当年有你一半的坚定，现在估计就不会入这行了。”
说着说着语调之中又有感慨，旁边的夏春雪听不下去了。
“爷爷，马上就要过年了，你怎么老是伤春悲秋的。”
她的声音十分蛮横将夏老爷子网络起来的伤感情绪直接撕碎。
众人听见这句话都静默了一下。
只有赵晨未受其扰：“原来您之前不喜欢古董啊？可即便如此，您都能坐上博物馆馆长之位，可真是不得了！”
赵晨用公筷给夏春生夹了勺菜：“有没有创新性建设暂且不提，至少您在其位谋其政做的非常好啊。”
分明是一些溜须拍马的话，可赵晨从一些别人没有想到过的角度除非，就莫名让人感觉信服。
一时之间让夏老先生都有些恍惚了：“我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
赵晨毫不犹豫的比了一个大拇指：“那必须的呀！”
一番话给老爷子逗得哈哈大笑，并非是夏春雪那般强制性的不准他伤心。
而是从各方面给予肯定。
酒足饭饱之后，夏春生放下筷子：“你今天下午出门的话，宽窄胡同的最后一户人家，可以去看看。”
“好好好。”要不然说夏春生是位好领导呢，他们素不相识都愿意给予赵晨如此多的帮助。
他倒是要去看看，博物馆馆主推荐的民间私人收藏家手里有什么样的好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