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鸿熙一去,玄龟关内士气动摇。
为安联军心,石昊阳言苏家似有通敌之嫌,恐战时遭算。诸世家心知,逼走苏家,使其自退,此乃上策,既全颜面,又顾情分。
皆因诸世家宗门深耕岭南,联姻频繁,关系盘根错节,皆亲朋故旧。只恨贾家行事太绝,与北蒙结盟,萧顾城滥杀世家子弟,惹起公愤,情分尽失。
冬月廿三,玄龟关传佳音。
“莫非攻家主携粮草归!”
“当真?此乃及时雨!莫公在何处?速往迎之。”孟世瑞喜道。
玄龟关天清气朗,关门外,一长队行进,乃莫非攻自岭南各郡转运粮草至。
“莫兄,世瑞盼兄久矣,哈哈。”
“盟主,非攻此次运来粮草五百万斤,足供大军一月。”莫非攻跃下马车,施礼道,“尚有粮草停于码头,待盟主派人转运。”
“好好,我即刻遣人。”孟世瑞安排妥当,“走,为莫兄接风去。”
……
黎光城,赫连靖臣大军驻扎。
“将军,玄龟关传来消息,苏家苏鸿熙已离联军。”斥候跪地禀报。
“离间计已成,夜鹭有功。”赫连靖臣道,“此乃计划一环,后续好戏连台。”
“只是好戏何时上演,还未知数。彼等粮草已足,恐借此休整,备战长久,于我军不利。”
“哼,彼若拖延,本将便施压,迫其战。如今我军已占羿家大半领地,梅林关与黎光城在手,进退自如。往南可威逼璟陇城;往东可助贾家,攻联军;往西可试攻麟隅堡。如顺利拿下麟隅堡,我军坐拥三关,封死岭南北出之路。届时,如瓮中捉鳖,取一州指日可待。”
“将军智谋高,吾等愿随,攻城掠地,为国主立功。”
“继续侦察联军动向。”赫连靖臣吩咐。
……
转瞬七日,玄龟关联军得休整,然赫连靖臣岂容孟世瑞等养锐。
联军中枢,孟世瑞坐案前,听各方情报纷至......
冬月三十日,玄龟关岭南联军盟主府内,气氛凝重。未时三刻,孟世瑞盟主召五世家、名门大派十二人,齐聚议事堂,共商抗敌大计。
斥候营分组长项万丘,一身灰白劲装,血迹斑斑,手提战刀,拱手禀报:“盟主在上,申屠军赫连御彪部已攻破羿家猩狐陉,‘虎驳营’轻骑三千,夜袭银狐镇,焚毁羿家货车二百乘!贾氏更引北蒙国‘火炮车’二十架,‘巢车’上百架,逼近越泉城,炮轰城头,车顶弩手以毒矢射杀守军,城头三日轮换四营,亡卒已逾九百!”
盟主嫡长子孟洪彦神色凝重,接言道:“父亲,洪刚来信,麟隅堡正遭至少两万申屠军扣关搦战,领军之人为武也章,此人曾率亲兵攻破梅林关。洪刚与洪山二人誓死守卫关隘,言堡在人在!”
莫家长老莫杰阗起身,沉声道:“盟主,贾氏勾结夷洲海盗,五十艘‘鹰船’封锁朱江口,船首配备贾氏匠人改造的‘火龙出水’三连铳,琼南港口货船被毁三成!杰阗请家主调遣我们莫家一队‘乘风’战舰,迅速歼灭海盗,恢复南洋航运!”
军需长面露忧色,禀报道:“盟主明鉴,联军各处存粮仅余五百四十万斤,若按十万人马日耗二十万斤计,二十七日后必将断炊!更可虑者,盐价已涨至战前十倍,药商囤积三七、金疮药,黑市竟以‘一两伤药换一斗精米’!
各城床弩损耗近半,尤以‘八牛弩’棘轮机括最甚,共损毁弩弓七百张!现役箭矢仅存六十万支,若申屠军维持当前攻势,半月后弓手将持空弩御敌!此外,两万贾军俘虏若不尽早处理,恐生哗变!”
南华剑派剑客斥候紧握密文,急声禀报:“盟主,我等截获贾氏飞鸽密文,北蒙九鼎殿精英已抵渲渤郡,携黎光县染疫尸具,欲在河流上游散播人畜共患之疫!联军务必严加防范!”
医官长燕彬面色惨白,颤声道:“盟主,各营伤兵逾两万,断肢者死亡每日新增四百人!金汁、烙铁俱已用尽,疡医只能以沸醋熏蒸刀具。仍有七百伤员高热谵妄,情况危急。更可怖者,贾氏在箭镞上涂有‘腐肠草’,中箭者三日溃烂生蛆,由于缺少药材,我等医者……只能眼睁睁看着伤者自裁而死!”
言罢,堂内一片寂静,众人面色凝重,心中皆知,此战关乎岭南存亡。
与众人群策群力一时辰后,孟世瑞高踞明堂,狼毫蘸朱砂批下八道军令:
「西南急务」
首敕:命萧郡萧顾城孟家即调精兵驰援洪刚二侄,依托麟隅堡险要地势,以\"守\"代\"攻\",消磨敌军锐气。可部署残余床弩炮车,配合伏兵,待敌疲软之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调遣孟洪彦率孟骑驰援羿家璟陇城,关注申屠骑军动向,量力而行,保存实力。
「破海奇策」
启用莫家\"乘风\"战舰分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至夷洲海盗后方,与陆上劲旅形成夹击之势,首当其冲,务必摧毁\"火龙出水\"铳船,以保朱江口航运畅通无阻。
「瘟蛊对策」
派遣南华剑派高手携高级医师奔赴渲渤郡截杀九鼎殿鹰犬,搜寻并焚毁染疫尸具(须着防护)。另着工兵营封堵渲渤郡上游水源,凡井泉沟渠皆以生石灰封之。遇腐尸堆积处,焚以艾蒿九车、雄黄三石。全军水源须经明矾沉淀、松柴沸煮。凡见咳血目赤者,立即隔离。
另附密札:着说书人将贾氏勾结申屠氏血洗黎光县、散播人面疮疫之事编成俚曲,传唱于市井勾栏。以瓦解敌方军心,巩固联军统一战线。
「粮盐敕令」
紫檀算盘哗啦作响:强征黑市囤积药材,以联盟军令统一调配,违者以通敌论处。盐荒之际,可动员沿海世家以海水煮盐,或与邻州淮山商贾互通有无,由莫家负责运输采买,淮山盐商入境者许以战后榷税减半。
缩减士卒口粮至日耗十五万斤,以缓解断炊之危。
「兵械事宜」
集中工匠修复\"八牛弩\"棘轮机括,优先补充越泉城防线;箭矢不足时,可改用火攻(如油罐投掷)或近战陷阱(如铁蒺藜)以代远程消耗。
「降者处置」
将两万贾军俘虏分散编入后勤队伍(如运粮、修工事),以\"立功赎罪\"分化其凝聚力,并严加看守以防哗变。遇异动者......朱砂在「格杀勿论」四字上洇出血痕。
「医疔方略」
伤兵分级救治,设立临时战地医坊,以沸醋消毒替代金汁,征用民间烈酒和草药(如艾叶、大蒜)应急。对\"腐肠草\"箭伤者,采用截肢保命之法,并收集敌箭镞反向研究解毒之策。另着慈航庵比丘尼持《往生咒》巡营,重伤欲自戕者,喂服曼陀罗汤。
「诛心暗策」
利用截获的贾氏密文渠道,散布\"北蒙意图吞并贾氏领地\"之伪信,挑动敌方内部猜忌。派遣南华剑派高手(以叶匡世为首)伪装潜入敌营,刺杀赫连靖臣、赫连御彪等关键将领,制造指挥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