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
听到丫鬟叫她的声音,白挽睁开了眼睛,竟看到丫鬟脸上带着急切的表情对着她道:“娘娘出事了,静妃娘娘去了。”
白挽一听静妃去了,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之后,便立即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然后问她道:“陛下呢?”
“陛下已经过去了,景大人特意过来让奴婢叫醒您。”
白挽听了自也没有再拖延,立即从床榻上起来,然后换了一身衣服,简单的打扮了一番,便向着静妃的住所而去。
到了地方之后,白挽便看见张堇正冷着脸看着不远处被白布蒙上的人。
静妃是自缢而死的,据说死相非常恐怖,所以才被人蒙上了白布。
白挽从前从未近距离接触过尸体,如今看着躺在地上被蒙上白布的静妃,不由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寒意。
周围伺候静妃的丫鬟都在哭,张堇许是被哭的烦了,于是便直接让人把他们拖了下去。
张堇回头望见了白挽站在不远处,见她眼中带着迟疑之色,便以为她是害怕看见尸体,便吩咐人把静妃的尸体收敛入棺抬入安置嫔妃的皇陵中。
白挽瞧着被抬走的静妃,宫人从她面前走过,她看见了风吹起白布露出的一处衣角,张堇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道:“此事已经交由内务府处理了。”
白挽看着他淡漠的脸,不由的用力挣脱开了他拉着的手,张堇不明所以,见她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再想着什么,于是开口道:“你怎么了?”
白挽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了一个女子的性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葬送在宫里,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些什么,明明以前张堇还是挺宠爱静妃的,难道他在看到她的尸体的时候,不会感到愧疚吗?
可在他的脸上她并没有看见任何愧疚,反而是一种被她甩开手的动作引起的不悦升腾在他心里,他似乎并不明白白挽这次又是为了什么跟他生气,静妃虽死了,但是自缢,跟他任何关系都没有,难不成他还应该为此而惩罚自己不成?
虽曾经张堇宠幸过静妃一段时间,可他的妃嫔很多,况且自从那件事之后他也已经许久没有来过静妃这里,所以自然不会对她的死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他的妃嫔太多了,若是每一个都要记住,要因为每一个妃嫔的死而郁郁寡欢,那他也就做不了皇帝。
“我没事。”白挽面对他的质问并没有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因为潜意识里她觉得他是知道的,并且还有一种原因,那就是她已经能由静妃的死联想到了自己若是回了现代,这副身体将要面临的结局,应当是跟静妃一样被抬往皇陵安葬。
这样也好,他既然能够对于静妃的死如此无动于衷,想必她如果回了现代他也应该能如这般坦然接受。
张堇瞧着她的脸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她既然不想说,那他再问也是没用,于是他只对着旁边的丫鬟道:“皇后可能是刚才被吓到了,扶你们主子回宫休息去吧。”
白挽也不想再呆在这里,她的视线只要一落在屋子里,就总觉得身上有些发凉,于是便沉默的由着丫鬟把她一路扶了回去。
就这样,静妃去了的事并没有在宫里掀起任何风波,只一日,似乎宫里的所有人都已经选择性的遗忘了这件事。
至于静妃住过的宫殿,被打扫干净之后便让几位秀女搬了进去。
白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不由的一白,白日里才死过人的屋子,晚上竟然就有人住了进去,听起来当真让人不寒而栗。
晚间张堇过来的时候,白挽正在用膳,望着桌子上满是素菜的饭食,张堇不由的皱起了眉头:“怎么今日饭菜那么素,御膳房的人是怎么伺候的?”
他正想喊人进来,却被白挽截住了话头,白挽开口道:“是我让他们做的,要怪便怪我,不要牵连他人。”
张堇被这样一梗,随即也住了嘴,他知道今日白挽心情不好,所以也不欲与她计较,只也坐下来让人添了一副碗筷,然后开始慢慢的吃起来。
两人用完膳之后,白挽便梳洗了一番躺在了床榻上,只不过是背对着他的。
一整日张堇都感觉到心中不痛快,见白挽这般,不由的坐在床沿上道:“我已经命人把静妃埋入皇陵,她既然已经去了,此事便已经过去了,我知你心软,可也不应该这般闷闷不乐。”
白挽听了他的话,只静静地转过了身,看了他半晌才道:“我只是累了。”
张堇掀开锦被躺在了床榻上,随后抱着她道:“既然累了,便早些歇下吧。”
黑暗中白挽面色复杂的看着墙壁,脸上虽没有任何表情,但心里无疑是不舒服的,想到明日她便可以永远离开这个地方,她就不由的在心里生出了些紧张的情绪。
一整夜她都没有睡着,只听着身旁张堇平稳的呼吸声,直到天已经有些微微亮的时候才疲惫的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她睁开的眼睛恍惚了一瞬,这才起来让人进来。
婢女端着水进来伺候她洗漱,待洗漱好了之后她便让嬷嬷赏了她们一些银钱,这千秋宫里的好东西虽多,但她是魂穿,定都是带不走的,于是便也不再惦念。
一番打扮下来,白挽看着镜子中原主的脸,第一次心里生出了一丝解脱之感,今天之后,便不再会有白挽这个人,原主彻底的解脱了,她也解脱了。
旁边的婢女看她一直望着镜子,不由的笑道:“娘娘比天上的仙女还美。”
白挽望了她一眼,只用手摸了摸头上的发髻道:“再美的容颜不过就是弹指一瞬。”
即便是弹指一瞬可这世间也有许多女子趋之若鹜,古人云: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容颜总有凋敝的一日,男子也总会找到新的美丽容颜,若是两人之间没有感情做维系,那便真的是色衰而爱驰,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始至终不曾拥有。
她从镜子前起身,然后找出妆匣里放着的那块玉拿在手里,随后道:“陛下几时走的?”
“天微亮陛下便离开了。”一名婢女答道。
她们本应该进去服侍,可张堇为了不吵到白挽,便穿了一身亵衣去了侧殿,走的时候也特意吩咐让她们莫要叫醒白挽,所以才致使白挽睡到了现在。
白挽攥紧了手中的玉,随即拉开门走了出去,为了不出任何意外,她想现如今她应该去湖边转上一转。
人刚走到湖边,远远的便看见了张贵妃竟在亭中坐着,张贵妃看见她不由的站起了身,行了一礼道:“臣妾拜见皇后。”
白挽瞧着她近日不见,竟比以往看起来有精神了些,不再是以往那般清心寡欲的样子,于是不由的开口问道:“贵妃也来这里赏荷?”
她的声音带着似有若无的试探,可张贵妃并没有注意到,张贵妃只道:“不过是听闻今日天上会有五星连珠的奇观,所以想率先过来看看在哪里看的清而已。”
白挽心中一定,随即看着面前平静的湖水道:“这里的视野就是极好的,今晚贵妃可以与我一同看看这五星连珠的奇观。”
虽口中这样说,但张贵妃却并不想和白挽待在一起,她若是晚上要过来,想必张堇便也会过来,于是她不由的开口道:“多谢皇后。”
她的声音中平静一片,皇后两个字极为轻易的便出了口,毕竟叫一次还是无数次没有任何区别,这个位子她虽没有坐上,可如今已经不再介怀。
白挽静静的在湖边站了一会便离开了,毕竟她怕张贵妃会看出什么端倪,若不是她在场,她真想近距离看看水的深浅,毕竟她在现代可是会游泳的,所以也并不害怕。
张堇一下朝便奔着千秋宫而来,谁知道在宫里并没有找到人,仔细询问之下才知道人往湖边去了,于是连身上的衣服也没换便往外走,谁知刚出了门便与回来的白挽碰上个正着。
望着她素净的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裙,头上的发髻也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若不是宫人都见过她,一定不会知道她就是皇后。
不过张堇在意的并不是这点细节,他只冷着脸走到了她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番之后才没好气的道:“出去为什么不让侍卫跟着。”
白挽抬眼望向他:“总归有没有出宫,有什么好跟的,况且如今是白天,谁还敢对我这个皇后不敬不成?”
张堇瞪了她一眼,随后才道:“你在宫里待了那么久,还是如同以前一样,让人不仅亲近不得还没有任何防人之心,以后若是出了千秋宫,定要让侍卫跟着,不若我让景元跟着你?”
见他眼中隐隐带着些忧色,白挽沉默了片刻,随后才低垂下眉眼道:“进去吧。”
她率先抬步走了进去,张堇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千秋宫。
宫人们都十分识趣的避了出去,如今他们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走到了屋外的亭中坐着。
张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即喝了一口婢女端上来的茶道:“在想些什么?”
白挽望着院中的布置道:“我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千秋宫的院子那么大。”
张堇只觉得她说的话很莫名其妙,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便看见了一株梅树伫立在那里。
“你喜欢梅花?”他试探的问道。
白挽移开了目光,随即摇了摇头,他总是喜欢随意猜测她的想法,其实这只不过是她的一个习惯,想东西的时候总是喜欢盯着一个东西。
张堇的手落在了她的手上,把她柔若无骨的手给包裹进了手中,然后含着笑意的道:“今夜便能看见五星连珠的天相了,钦天监说这天相乃是吉兆,只是不知道这吉兆是为何吉?”
这般说着他突然把视线落到了她的肚子上,心想若是他能有个孩子就好了,和白挽两个人的。
虽是帝王,但张堇心里还是十分憧憬当一个好父亲的,毕竟他自出生便从没有过父亲,所以希望能给白挽生下的孩子一个好父亲。
只不过默默耕耘了那么久,可她的肚子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已经停药有些日子了,难不成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避子药伤了根本不成,他皱眉想道,以后定要让太医再过来给她看看。
白挽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随即避开身子道:“是何吉兆到时候便知晓,陛下就不要再妄加猜测了。”
天一黑,空中便出现了星辰,只不过星星如今分散着,也很难让人辨别哪几颗才是可以汇聚五星连珠的星星,于是宫人们便在湖边的亭子里打了很多盏灯笼,透过湖面,灯笼的光映射在湖中看起来十分漂亮。
因为知道皇上要过来,所以就连进宫不久的秀女也来到湖边凑热闹,毕竟她们进宫那么久了,除了第一日见过陛下之外,便一直没有露面的机会,今夜趁着皇上在,当然要好好表现才是。
张堇和白挽的轿撵刚落地,便见湖边的人跪倒了一片,大家都开口道:“参见皇上,皇后。”
张堇牵着白挽下了轿撵,然后对着一众人道:“平身吧。”
她们这才站起了身来,只不过站起了身之后并没有像刚才一样自言自语,反而都默默地嘘了声,毕竟在陛下的面前,谁也不敢太过于放肆。
白挽抬头看向天空,好似看见了两个星星在逐渐靠近,于是不由的心道,看来时间还早。
待张堇牵着她入座之后,便有人自告奋勇的想要表演才艺,白挽望着不远处有一位穿着素衣抱着琵琶的女子,不由的出声道:“我想听琵琶。”
张堇自然听见了她的话,也知晓了她的意思,于是便对着那名女子道:“那便弹一曲琵琶吧。”
那女子一听自己被陛下提名,不由的心生欣喜,于是立即走上前行礼道:“妾身技艺浅薄,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