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横渡乍得湖后,已经快要天亮了。马哈马特长老不知所踪,在渔村的小木屋里,陈零发现了一张几乎和穆萨尔的屋子里一样的字条。
陈零同样把字条丢在了水里,心里沉甸甸。一万多人新的生存根基,民生大事,该怎么办呢?
穆萨尔和马哈马特两个部族分布在湖的两边,更增加了事情的难度。华国人有一句俗语,“要想富,先修路”,放在乍得湖畔并不适用。
救援队在渔村略微调整休息了一会儿,登上小客车回城。
“必须让CS公司参与进来,才能解决这个问题。”陈零看着远处湖面上的小渔船,这样想道。
陈零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中午。饥肠辘辘,到酒店餐厅吃饭。
餐厅的电视正在播放一条新闻。经过喀麦隆当局的努力,博科圣地一次性释放了被绑架的16名外国人质,所有人平安到达马鲁阿。
餐厅里吃饭的人议论纷纷。
“博科圣地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了!”
“喀麦隆当局太软弱,这种事情怎么可以谈判呢?必须消灭博科圣地!”
“华国人为什么要到那里去做工程?他们胆子太大了,不怕死……”
……
如果不是亲自去救出了人质,陈零也可能会和这些食客们一样,胡乱评论一番。
而副总理夫妇、俄罗斯人被绑架的事情,还是没有任何新闻报道,食客们连评论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世界,公众们知道的,只是那些当权者想让公众知道的事情。而媒体,大部分时候不过只是一个传话筒。
陈零心平气和,继续享用餐厅的美食。救援任务完满结束,目的已经达到,新闻媒体怎么报道就不管了;那黑人夫妇和俄罗斯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陈零也不想探究了。
但是,弗朗索瓦和比尔却对此感到不安,找到陈零分析这个事情。
“陈先生,我们担心您的安全。”弗朗索瓦说道,“恐怖分子们如果知道了您的身份,会派人报复;他们找不到你,就可能去找莫里斯家族报复。”
陈零问道:“你认为他们能知道我的身份吗?”
弗朗索瓦说道:“这个完全有可能。喀麦隆当局没有把杀死那些恐怖分子的事情承担下来,新闻报道说是喀麦隆当局通过谈判解救了人质。而恐怖分子死了这么多人,绝不会忍气吞声。既然新闻媒体这么报道了,很可能恐怖分子已经和喀麦隆当局达成了交易,也许喀麦隆当局把我们给出卖了!”
弗朗索瓦和比尔都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他们的担忧不无道理。通过CS公司的员工,或者通过那对黑人夫妇、俄罗斯人,都能找到陈零身份的蛛丝马迹。
弗朗索瓦继续说道:“最蹊跷的事情,还是那三个人,新闻上没有一点他们的消息。我们这次恐怕无意中卷入到了某个政治斗争或者政治阴谋里面。”
陈零想了想,说道:“那三个人的确让人起疑。你们有没有想过,很可能喀麦隆当局的做法就是为了掩饰那三个人的情况?”
弗朗索瓦和比尔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一点。
“通过谈判让恐怖分子释放人质,这种方式恐怖分子可以有选择地放人;如果是武力解救,那么只要是被绑架关押的人质,都会被一起救出来,就像我们做的一样。公众都知道,博科圣地绑架的人质可不少,除了CS公司的员工,还有很多当地平民,甚至很多学生。”
通过绑架不同的特定人群,提出特定的诉求,这是博科圣地一贯的做法。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我们不在这猜测了。”陈零说道,“我们自己去调查这个事情,弄清楚那个副总理说的是否属实。”
“如果那位副总理的身份是真的,而且继续担任这个职位,那我们不用担心;反过来,我们就要小心了,不只是我们,包括CS公司,以后博科圣地活动的地区都不要去了。”
弗朗索瓦说道:“这个事情我来安排吧,彻底弄清楚,排除隐患。”
陈零点头道:“很好。这次救援任务已经结束,你们带队返回马里和阿尔及利亚。我要回华国一段时间,直接从这里走。”
比尔听到陈零要走,连忙说道:“陈先生,阿诺想找您谈谈。”
“他找我什么事?钱没付给他吗?”陈零笑问道。
比尔说道:“不是的,他对报酬很满意。他是想问您,能否加入我们?”
原来,阿诺身为一名资深雇佣兵,经验丰富,战绩优秀,一向自认为是业内顶尖高手。这次接受陈零的雇佣,原本是想由他自己来策划、指挥整个行动的,后来看在钱的份上,被弗朗索瓦和比尔勉强说服了,但内心对接受一个年轻的东方人的领导不以为然。
后来跟着陈零毫无计划,按照那些神神叨叨的所谓长老们的胡言乱语行动,阿诺暗暗好笑,私底下还和比尔说过几句,被比尔挡了回去。
在解救人质的那一刻,当陈零奋勇当先时,阿诺跟在后面,内心的不屑更为强烈,他甚至担心这位年轻的陈先生如果被恐怖分子打死了,找谁要钱去。
直到最后一刻,陈零躲在树后精准指挥,救援队弹无虚发,毫发无损地救出人质,阿诺才意识到自己完全错了。
阿诺半辈子出生入死,多少次都是险死还生,这才有了如今的基业。这个经历让阿诺更加相信运气,他心里一直有个担忧,就是自己如果某次行动中运气不好,意外死去。
陈零神乎其神的指挥,让阿诺看到了希望。
于是,他在横渡乍得湖的时候,萌生了加入陈零队伍的念头。只是阿诺心里有道弯拐不过来,所以托比尔说出来。
陈零听比尔说完,说道:“我无法保证每次行动每个人的安全。阿诺怕死,可以退休啊!”
“陈先生,阿诺喜欢现在的工作,他舍不得退休。而且他现在这份事业每年收入可观,可是无法转让的,他一走,这份事业就全完了。”比尔解释道。
陈零知道比尔朋友义气,要替阿诺说话,于是说道:“比尔,阿诺加入我们的队伍,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
“可以充实我们的力量,可以方便获得武器。”比尔说道,他应该也是事前想过这个问题。
陈零看向弗朗索瓦:“说说你的看法。”弗朗索瓦是龙利公司的总经理,这个事情必须征求他的意见。
“阿诺是一位优秀的雇佣兵,如果他要加入我们的队伍,那么他必须放弃他现在的事业。”弗朗索瓦说道,他身为经营者,和比尔不同,能够看到更多的利害关系。
比尔不解,问道:“为什么?”
“我们龙利公司是安保公司,不是雇佣兵公司,也不是军火公司。只有一种情况下我们会主动出击,那就是当陈先生需要的时候。”弗朗索瓦解释道,“阿诺的地下军火业务,他的几十号人,都不是合法的存在。我们在需要的时候,可以雇佣他的人,买他的军火;但是在平时,我们不需要。”
陈零对弗朗索瓦的回答非常满意。在非洲,经常会遇到一些需要动用武力的事情,但这并不意味着必须时刻准备动武,也不意味着要非法地保持武装力量。
龙利公司的安保业务是一项市场很大的合法业务,陈零希望能够把业务做大做强,这就意味着龙利公司必须遵纪守法,不然迟早会成为各国政府清缴的对象。
“比尔,阿诺手下战斗力不错,他卖的家伙也很好。但是他不能加入我们,他只能作为我们的外部合作伙伴,作为我们一种外部补充力量。”陈零给事情定下基调。
比尔感到一阵失望,他很希望可以和老朋友并肩战斗。
弗朗索瓦笑道:“比尔,别想那么多。阿诺如果舍得他在这里的事业,他会自己向陈先生开口的。”
“好了,这事到此为止。”陈零说道,“我明天飞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