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祖东来的口才确实是好,表演的才能也是上佳,发表这番演讲时,他始终一副咬着后槽牙的表情,说到了最后,仿佛真的动了感情一般,眼角居然开始有晶莹的水光在闪烁,也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雪花落在眼角化作的雪水。
祖东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彷佛在努力平息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但是老夫的忠心,却换不来他李观棋的一丝感恩。昨日他当着满朝文武和全城的百姓,手书罪己诏,名为罪己,其实却将一切的罪责归在了老夫的身上。
说什么奸党横行,戕害百姓;奸臣阿谀,置百姓于水火?想不到这么多年老夫兢兢业业地为朝廷办事,却最后得了一个奸党的名声,如此诋毁之言,老夫如何能忍?
真正的奸党是谁?是李观棋身边的贺子铭和肖英之流,正是有了这些小人的撺掇,李观棋才会如此倒行逆施,置太祖太宗之基业于不顾!
更令人不可忍受的是,李观棋今天居然派五体不全的太监,以莫须有的罪名对老夫进行大肆辱骂。
士可杀不可辱,老夫已是忍无可忍,那么索性也就无需再忍。今夜老夫要带着你们进入皇宫,铲除奸党,废掉李观棋这个昏君,重立明主……”
“清君侧,废昏君,立名主!”霎时间,相府之中回响起一阵强压着声音的呐喊之声,祖东来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抹笑容……
这时,曹远山匆匆的走了进来,快步来到了祖东来面前,恭敬的说道:“回相爷,羽林卫大将军朱轶派人传话,他已经率羽林卫前往皇宫而去,将在午门外等候相爷;骁骑卫的冯玉华提督也说只等相爷行事,他马上率领骁骑卫冲击皇宫;另外,太尉和公子二人已经过江,亲自赶赴江北大营提调大军去了。”
闻听此话,祖东来不由得一阵大笑,捋了捋胡须,豪气干云的说道:“听到了吗?这就是人心向背。嘿嘿,如今上上下下都拥护老夫的决定,安愁大事不成?”
说完,祖东来回身冲皇城方向,一挥臂膀,沉声喝道:“听我命令,冲进皇宫,杀掉贺子铭、肖英一*党,拿下李观棋这个无道昏君,老夫保你们加官进爵、一世荣华!”
一句话,顿时激起了全场甲士的血性,在场的没一个是脑子不好使的,都知道拥立之功代表着什么。甲士们再也无法忍耐,齐声再次高呼:“清君侧,废昏君,立名主!……”
“出发!”随着祖东来一声号令,相府之内顿时回响起震天的喊杀之声……
祖东来转过身,翻身上马,看了看身边的曹远山,沉声说道:“伯峰,老夫率众前往皇宫去和李观棋理论,朝中的文武百官就交给你应付了!”
“相爷放心,一切有我!”曹远山在祖东来马前躬身说道。
祖东来点了点头,照着马屁股就是一鞭,胯下的白马如一股旋风般的冲出了相府……
寂静的京城立刻喧闹了起来,喊杀声四起,铁蹄踏踩长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铁锈腥气,杀气冲天。
火光闪动,祖东来一马当先冲向午门,身后八百甲士紧紧跟随。
夹着雪花的寒风刮过祖东来的面孔,但是他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和疼痛,多年的忍耐,终于等到了这一天,那耳边回响的喊杀声,也仿佛如仙境之乐般的悦耳……
当祖东来骑着白马,带着八百甲士冲到午门前时,却发现雪光映照下的午门一片静悄悄,想象中的朱轶带着羽林卫在午门外迎接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停,停,都停下来!”祖东来不住地约束着部下,眼前的情形太令人感到脊背发凉……
相府甲士们也发觉了事情不大对劲,顿时安静了下来,整个午门外变得鸦雀无声,只剩下甲士们手中的火把在突突地燃烧着……
正在祖东来等人犹豫着不该要做什么的当口,从皇城内传来一阵隐约的厮杀拼斗之声,紧跟着一阵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祖东来心头不由得一紧,刚要下令强攻午门,突然间午门大开,火光跳动间从皇城内冲出十几名满身血污的羽林卫。
其中一名羽林卫冲到了祖东来的马前,顾不得行礼,急切的大声喊道:“相爷,大事不好,皇上突然亲率大内侍卫驾临羽林卫,朱轶临阵倒戈,大多数的羽林卫也都倒向了他们那一边,兄弟们拼死力战,但是无奈寡不敌众……”
脸色骤然间大变,祖东来几乎没有时间考虑,急切的问道:“你们就剩这么几个人了?”
那名羽林卫也是有伤在身,又累又痛之下,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瘫坐在地面,有气无力地说道:“能出来这么几个人已经是万幸了!”
“那他们还有多少人?”祖东来又急急地问道。
“连大内侍卫对朱轶手下的羽林卫,怎么也得还有千把号人吧!”那名羽林卫思索着说道。
听到李观棋手中不过才一千余人,祖东来紧绷的心弦顿时又松弛了开来。他大手一挥,对身后的甲士吼道:“派两个人骑马赶往玄武湖,叫冯玉华速速带兵前来支援;二百甲士随老夫前往慈宁宫保护太后,其余众人前往羽林卫驻地,拖住李观棋小儿。”
话音一落,他也不再理睬那名受了伤的羽林卫,纵马冲进了漆黑深邃的皇城之中。
在他的身后,二百甲士飞身冲出,紧跟这祖东来径直向慈宁宫而去,其余的六百甲士则紧跟那些羽林卫而去……
出乎祖东来的预料,在通往慈宁宫的一路上他们居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仿佛整个皇宫都空了一般。隐约间从羽林卫驻地的方向传来阵阵的喊杀声,声音显得是那么的空洞……
不过此时的祖东来已经没空再去在意这些,朱轶的临阵倒戈,让他心中隐隐觉得事情未必会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现在看来,李观棋不光会借助舆论,对于军队,他一样也在做着该有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