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阴阳鬼跟黑衣鬼,借用的就是人性的欲望。
但孩提的时候就该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这个道理,他们却暂时被欲望迷了眼。
极乐村总共也才百来户人口,可如今却又一半的家庭失去了孩子。
这是半山腰以上,鬼瘴还未完全消散,所以四周还是十分昏暗。
师傅张开双手,打在双脚下的徒弟,叱了一声!
山间的鬼瘴开始消散,片刻之后已消散干净。
我还以为时间过得很慢,抬头从树干中间看向天色,已是黄昏。
“我的天,我觉得不过就是一个时辰左右的事情,为什么会这么快就到黄昏了!”我努力眨眨眼,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师傅淡定解释:“你觉得你走在鬼瘴中,带上护目镜就真的能够看得清楚么。本事到底学哪儿去了,如此大意,鬼瘴不仅能够迷人眼,吸入口鼻还容易造成幻觉。你在那路上走,不过是让你进‘山洞’之前将体力消耗大半。”
我眯着眼盯着屏幕:“所以观众们看了那么久,居然没有人站出来提醒吗?”
【我们说我们也不知道你信吗?】
【对啊,我看你进鬼瘴的时候刚用的早膳,出去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再看,嚯,你还在走呢。】
【还好啦,当时她在山洞里也待得挺久的。】
【反正天黑了啊,不要在意细节。】
是啊,天黑了。
这句话点到了我心里的某个地方,看着他们茫然的眼神,我道:“如今你们自由了,可以到地府投胎转世。在那之前,你们回极乐村去,见见家人最后一面吧。”
他们却是面面相觑犹豫不决,有的开口道:“我们因为一些诱惑就丢掉了性命,再回去怕家人觉得我们丢人,想想还是不回去的好。”
“怎么会呢?”我劝说道:“我刚刚进极乐村的时候已入子时,却有一半村户是亮着灯的,为的就是等你们回去。”
他们或许都知道自己的亲人在外已受难,不求一个活人回去,但求能指引他们的魂魄回去与家人团聚,哪怕是说上几句话好好的告个别,也比这样从此杳无音讯的好。
“哪个是阿兴啊?”我看着他们,其中一只偏瘦弱一些的鬼走到前面来:“我,我是阿兴。姑娘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你的爷爷,每天晚上都要拿着一盏油灯走在村子里,抱着那点心里慰藉想要寻找你。”
阿兴欲言又止吗,说不出话来。
如此他们才同意,回到村子里去。
师傅就是过来帮我一把,这会儿扭了扭他的脖子:“那你就带他们下去吧,我就先走的。”
九度这才敢从屏幕后面钻出来:【还是天师明智啊明智,毕竟您要是一只待在这里,宿主等同于开挂,不利于宿主的成长嘛您说是不是?】
师傅轻描淡写地瞟了九度一眼,九度就闭上了嘴不敢再开口。
师傅双手背在身后,告诫我:“阴阳鬼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危险,但是哪个黑衣鬼就困难得多了。虽然给了你斩鬼剑,但你也要小心一些,莫要被他的阴险给算计了。”
我点头如捣蒜,乖巧得很:“知道了师傅,我这次不会再低估对方,会谨小慎微。”
“嗯,为师就在屏幕那头看着你,不要让为师失望。”说罢师傅身形一闪,离开了我的视线。
九度一见我师傅已经走了,松了一口气,哈哈大笑:【那什么,宿主啊,咱们先送他们回去吧。不过系统还是要温馨提醒宿主,任务并没有完成,还是必须铲除那恶鬼才算完成哦。】
我额头划出一排黑线:“我师傅走了你就这么开心,你好歹掩饰一下。”
【嘎嘎嘎——】
我带着他们朝下山的方向走去,走到半山腰那一块。陪同我上山的五个青年整围坐在一团,正准备生火,其中一人看到了我满脸惊讶,难以置信地揉揉眼。
“姜,姜姑娘?”
五人齐刷刷地朝我看来,他们是看不到我身后带着几十个魂魄的,只能看到我孤身一人从小道上下来。
我微笑地看着他们:“别生火了,我们下山吧。”
先不说是不是真有鬼,单看我可以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他们就已经很吃惊,并且很佩服我了。
“江姑娘,你在上面发生了什么?”
我摇摇头:“没什么,回去吧,别让他们等急了。”这个“他们”说的是极乐村里的村民,也是在我身后的那些魂魄。
五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问我:“那些青年,有没有在山上?”
我往后转头看着他们,“在山上,所以现在我们要带他们回家了。”
只一句,他们真也聪慧地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不问我过程,或许是他们也不敢问,只跟我一起回村。在回村的路上,他们五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十分安静。
不知是害怕,还是敬畏。
终于回到了极乐村,夜还未深,村子里几乎每家每户都点起了灯。每一扇窗都亮着明暗不同地光,总有一点光照在了我周围的这些青年心里。
回到村子里,我们没有去找胡小妹,而是很默契地点头示意,而后分道扬镳,没有发出多余的动静去打扰村子的寂静。
我站在村子中心,我的周围是几十个青年的魂魄。
他们如今很虚弱,若要现身估计要耗费许多鬼力,我自是知道他们想要开口让我帮忙,又游戏而不好意思的。
“死乌鸦,有买黄纸朱砂那些东西的吗?”
【宿主,你要画符收他们?】
我翻了一个白眼:“我是要画符,让他们现行,回去跟家人好好的告个别。”
【有啊。】
“那你扣款吧。”
【宿主,系统判定您在任务途中救了众多怨魂,本就是大功一件,所以给您一次免单的机会。】
“我可不可以将这次机会换到下一次去?”
【不可以。】
“那再给我来张桌子,难不成趴地上画?”
【嘎嘎,这是可以的。】
于是就出现了,一群鬼排在桌子前面一个一个领现行符,然后回到属于他们的家中的场面。
到最后,就剩下了那个道士,他双手背在身后盯着我惯性画符,“姑娘这符画得比我好太多了。”
我抬头,看青年都已经走了,将手中最后一张符递给他:“过江了。”
“我本就是云游的道士,无家可归,就不需要这个了。”
我将最后一张符放在桌上,抬头看着今夜格外明亮的月亮,皎洁的月光下,微风不燥。
“也行,那天亮之后,你就跟他们一起去投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