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华生医生最近刚刚从瑞士旅行回来,因为某些大家都知道的原因,他的精神一直不太好,而且似乎变得有些健忘。华生太太理解自己的丈夫,但她认为他不可能一直就这样沉浸在悲痛中。于是某天晚上,在吃过晚餐以后,她要求丈夫陪自己出去散散步。
华生当然没有理由拒绝这个邀请,收拾了一下自己,陪着妻子出了门。然而不幸的是,伦敦目前鲜少有能让人诗情画意地散步聊天的地方,马路上到处都是堆积的淤泥和即将变成淤泥的马粪,刺鼻的味道和肮脏的路面让人大皱眉头。
“该死,这些马粪,”华生不禁咒骂了一句,“伦敦离不开马,但是马儿迟早要毁灭城市——华生太太,也许你需要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叫辆马车过来。”
他三两步跨过马粪淤积的街道,准备叫住一辆迎面而来的马车。但在上人行道的时候,他不小心和一个行人撞了一下。那人一副记者的打扮,戴着帽子,手里拿着速记本。被他这么一撞,对方一个踉跄,帽子从头上掉了下来。华生眼疾手快地捞住,正准备抬头说声对不起,却忽然间呆住了。
一张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旋来转去,约翰·华生医生呆愣愣地看了两秒,昏倒过去。
他再苏醒的时候,时间仿佛还没有过去多久,华生太太站在旁边,满面担忧,还有一个人正一手扶着他、一手用力地拍着他的脸颊——那力度几乎是在打耳光了。华生摇摇晃晃地推开了他,视线刚一聚焦,又差点晕了过去。
“福尔……福尔摩斯,福尔摩斯,夏洛克·福尔摩斯!”华生差不多已经喘不过气了,怒瞪着眼前的人:“你还活着?你没掉进悬崖里?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
“这胡子真不适合你,约翰,我完全没认出你来。”夏洛克耸了耸肩,又戴上了帽子,“抱歉,如果我早知道你住在这里……你知道莎拉·康斯坦斯就是你的邻居吗?”
“什么?”华生完全没回过神来。
“莎拉·康斯坦斯,我以为你会关注的,”夏洛克说道,“前几天刚刚发生在近郊的那场案子,她是警方锁定的嫌疑人之一,目前我还没办法告诉你我有把握给谁定罪,不过我知道你对它是感兴趣的。如果你打算把它写进你的博客……专栏里?我建议你起个名字叫《红发骷髅案》……”
“不敢相信,谢天谢地,你竟然还活着!”华生抓-住了夏洛克的手臂,“天啊,我亲爱的朋友,我找不出个形容词来表达现在的心情……”
“……喔,好极了,这正是我想看到的反应,真高兴你没有揍我一顿,虽然在现实世界里你已经揍过了。”夏洛克颇感意外地嘟囔了一句,旋即抬高了声音,拍了拍本子,“那么现在让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一聊案情?”
华生太太立刻道:“家里还有新做的小姜饼,我想我可以给你们泡两杯红茶。”
夏洛克对她灿烂一笑:“谢谢。你最近有没有看报纸,约翰?”
他们穿过马路,重新回到了医生的住所。直到坐在了干净整洁的客厅里,华生还觉得自己像在做梦。
“……你在悬崖上失踪了,我们检查过那里,还以为你和莫里亚蒂一起掉了下去。”华生喃喃道,“老天,你是怎么从那个深渊里活着回来的?”
“不仅是我,莫里亚蒂也还活着。我不是留了一封信给你?莫里亚蒂没去找你吗?”夏洛克一边点着烟斗,一边问道。
“信?什么信?”华生满脸迷惑,“我没收到过什么信啊!”
“……那烟盒呢?”
“也没有。你是不是记错了什么?”
夏洛克无声地叹了口气:“没什么。对了,能不能让我在你家里借住几天时间?我本来是住在雷斯垂德家里的,不过我惹上了点麻烦,现在我和雷斯垂德都不能回到那里了。”
“……雷斯垂德也参与了?”华生吸了口气,无力地道,“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吧。为了莫里亚蒂。”
“感谢你,约翰!”夏洛克声音顿时高亢起来,“不过我还想向你请求一个帮助……”
“你什么时候开始叫我约翰了?”华生狐疑地看着他,“好吧,这次是追踪凶犯还是偷入民宅?”
“事实上,嗯,我想借玛丽用一下。”夏洛克笑容灿烂,“你觉得你妻子可以发展一下侦探方面的才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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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兰实际上并不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和当世的大多数人一样,他对女性怀抱着一种偏见,而且因为本身的大男子主义,这种偏见还要更深一点。尽管金迪夫人照顾了他差不多三十年,他也不觉得自己的女管家会有什么在管理家务之外的出众才能。不过,既然这是莫里亚蒂的命令,他也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他找来了金迪夫人,简明扼要地对她说明了任务要求。
金迪夫人的反应是十分愕然:“……我?老爷?您说我?不,我恐怕干不来这种事……”
莫里亚蒂的目光让莫兰感到如芒在背,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说服金迪夫人:“有什么不可以?你上过学,受过正规教育,还会用枪,胆子也大……你不怕血,而且非常细心,我记得你总能看得出客厅花瓶的摆放和前一天有哪里不一样,也总能发现女仆偷懒忘记擦的一块木板缝里的小小污渍……你的观察力非常敏锐,而且记忆力卓绝,我知道你前几天还跟厨娘吵架,指出她三十年前就曾经因为在菜里放盐过多受过我父亲的训斥……记得吗?年轻的时候你还辅导过我的文学作业,你的逻辑思维很强……细心、胆大、记性好又聪慧理智,还有谁比你更能胜任这项职责呢?”
莫兰说着说着,连自己都有些震惊。他好像从来没意识到过自己的女管家竟然有这么多的优点,综合来看,在侦探方面,金迪夫人好像比他要有天赋多了。
金迪夫人脸上泛起了兴奋的红晕:“可是三十年来,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岗位……嗯,”她忽然撩起裙子,从衬裙上取下一柄□□,“您觉得这种装备合适吗?”
莫兰:“……”
莫里亚蒂大笑鼓掌。
女仆敲了敲门,通报托比亚斯·格雷森先生来访。几分钟后,格雷森就出现在了客厅里。
连夜逮捕了一个人,还在报纸上发表了一通高谈阔论,格雷森看起来精神不错,红光满面地向莫里亚蒂两人鞠了一躬:“早上好,先生们,我是来汇报案情进度的。你们知道凶手已经落网了吗?”
“我们正在聊,格雷森,”莫里亚蒂示意他坐下,“不过,汤姆·基特真的是凶手吗?就报纸上刊载的那些信息来看,他好像并不愿意认罪。”
“我们有最好的专家,一定能撬开他的嘴。”格雷森得意地握了握拳,“他会意识到一切试图隐瞒真-相的举措都会是徒劳无功的。雷斯垂德这次可是落后我一步啦!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得到的指点,可能就是那个福尔摩斯,他还在傻乎乎地去调查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好笑的是,上校,你知道今天早上我来的时候都看到了什么吗?雷斯垂德带着一个女人,福尔摩斯的朋友约翰·华生的夫人,把她当作助手一起去了现场!哈,真是太可笑了,一个女人能做什么呢?难道她能通灵吗?”
莫兰抬手盖住了自己的脸:“……哦,老天。”
莫里亚蒂微笑道:“事实上,我们刚想为你推荐一位助手……和你的新上级打个招呼吧,金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