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宝石的光芒太美,像是一道细小的电光安躺在纤细的银色戒托上,大概有十几秒的时间,莫里亚蒂一直在头晕目眩。他觉得自己可能被泡在了水里,一种奇异的浮力正托着心脏,耳边镀着一层水膜。他盯着那道闪电,却觉得自己看到的是夏洛克蓝色的眼睛……头晕目眩,目眩神迷。可能是过了一个世纪,他才找回了对声带和舌头的控制权,尝试发声。
“……你从哪里偷来的?”
“闲着无聊的时候我读了读约翰的一些文章,里面提到有颗非常美丽而且独一无二的宝石归莫卡伯爵夫人所有。鉴于这颗宝石的力量实在太过惊人,我担心它的主人会因此受害,所以设法把它买了过来,让它到达应到的人手中。”夏洛克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虽然有麦克罗夫特的帮助,可我还是倾家荡产啦。不过我觉得你可能会愿意和我一起住在贝克街221b……”
莫里亚蒂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夏洛克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在他耳边飘荡。他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又过了好几秒才道:“……我觉得你是疯了。”
夏洛克走过来,半跪在他面前:“我以为你第一句话才会问这个。事实上我已经想了无数遍了,‘什么!老天,夏洛克你疯了吗?’我想过也许你会认为这是种侮辱,是我对你的轻视,然后干脆一枪解决掉我,‘随便福尔摩斯发什么疯,爸爸不奉陪了!’我也想过可能你会接受它,但我就连想的时候都必须小心翼翼,因为此刻在我胸膛里膨-胀着那么多的爱,我怕我多呼吸一口空气都会让身体碎裂……”
莫里亚蒂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声音可以压到那么低,压到仿佛不是发自声带,而是紧贴着灵魂在颤动。所有的思想都成了风中的飘絮,茫然地在天空飞舞。他抓不住自己的想法,抓不住任何念头。他好像被人施了石化咒,僵硬地坐在沙发上,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看着夏洛克捧起他的左手,把那颗蓝色的闪电套在了无名指上。严丝合缝,完美无瑕,好像它天生就应该呆在那里。莫里亚蒂真想看到那道炫目的蓝光消失啊,可是它明亮地呆在他的手指上,像一道炽-热的眸光,强硬又热烈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夏洛克吻上了他的眼睛。
“滚开。”莫里亚蒂声音嘶哑地道,“你他妈以为我哭了?”
“老天,我只是觉得你的眼睛太美。”夏洛克又亲了一口,“好像关进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整个世界。”
莫里亚蒂沉默了一会儿。
“福尔摩斯是个意大利姓氏吗?”
“可能只有杰米·莫里亚蒂才能解得开这重血统封印。”
莫里亚蒂又沉默了一会儿。
“……把窗户打开,我想呼吸一点新鲜空气。”
夏洛克打开了窗户。事实上他很想把莫里亚蒂抱到窗边,但莫里亚蒂拒绝的态度太强硬,他只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莫里亚蒂在窗边呆坐了很长时间。光线渐渐变得更加昏暗,微凉的风拂过树梢,吹入窗口。他终于把自己的情绪收束整齐,却更加感到不可思议。
“你是个混蛋,夏洛克。”他轻声道,“如果我不是比你强大,我绝不会爱上你。你再给我笑一声试试?”
夏洛克立刻止住了闷笑。
“我不抗拒快乐,但我现实中从来没居于下位过,这具身体就算了,如果我还活着,给我小心点你的屁-股。”
“……什么?——这不公平,杰米!”
“公平不是他-妈-的放任你的直男癌!!”莫里亚蒂踢掉拖鞋,脚趾抵着他的喉咙,“再多嘴我不介意让你体会一下苏格兰人的英国恶习(指鞭打)。”
“但是,亲爱的,你不认为在爱情中付出更多的一方应该获取更多的权益吗?”夏洛克柔声道,“除非你愿意承认你更爱我?”
莫里亚蒂假笑着拿出了手-枪:“很好,福尔摩斯先生,那你准备如何计算我被囚禁的三年时光?”
夏洛克举手投降:“但是我总是更爱你的。”
莫里亚蒂哼出一声:“两个高功能反社会的爱情?”
“只有你和我之间。”夏洛克吻住了他,“孤独的、相近的、自利的、永远都能够理解彼此……”
唇-舌交缠,好像一把火焰燃烧了全部理智。他们很快从椅子上摔了下来,滚倒在地毯上,凶狠地撕咬,几乎要把对方吞吃入腹。没人在乎手或脚是不是撞到了什么障碍物,也没人在乎地毯上残留的细碎瓷片。鲜血淋漓、大汗淋漓、呼吸绞燃起火焰,好像正在交融的不是肉体,而是灵魂。夏洛克把莫里亚蒂抵到墙边,细长的手指溜进袍带,揭开了裤子的纽扣。莫里亚蒂开始舔-舐夏洛克的喉结,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始闷-哼——
然而透过厚厚的楼板,莫兰的怒吼却隐约响了起来。紧接着楼板上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因为一道女声的加入,脚步声又停了下来,跃下台阶。
夏洛克:“……”
莫里亚蒂:“……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夏洛克无辜地看着他:“啊,我假装纸牌俱乐部的主-席给他发了封信,然后用英镑收买了一个女仆的家人让她回家,又用哥罗芳麻醉了另一个……”
莫里亚蒂:“……夏洛克·福尔摩斯,你的天才头脑还能再有点创意吗!!?”
楼梯上的动静又开始传来,夏洛克侧耳听了几秒,骂了句该死,一把抱起了莫里亚蒂。莫里亚蒂愤怒地咬在了他的脖子上,心中充满卧-槽。
——门开了。
塞巴斯蒂安·莫兰上校臭着一张脸衣冠楚楚地走了进来。
坐在窗边看书的莫里亚蒂似乎刚察觉到他进来的声音,微微皱眉:“上校?我想你似乎忘了敲门?”
“抱歉,教授,我实在是太愤怒了。”莫兰气冲冲地道,“您不知道我刚回来的时候都发现了什么,大门敞开着,而女仆昏倒在了门厅里!我差点以为您遭遇了不测,上楼的时候却发现那些油画和花瓶都被人偷走了!壁纸上还留着几个脏手印,一定是那群混迹街头的小流氓干的!我可不管他们是八-九岁还是十二三岁,总之我让女仆去报了警……金迪夫人不在的日子真是糟糕透了!好像一瞬间整栋宅子的人都不知道干什么了!”
“你可以先把金迪夫人找回来,刚好我也有些事要跟她说。”莫里亚蒂安慰道,“至少他们偷走的都是有明显家族标识的东西,没人敢把那些东西卖出去的……”
“我回来的时候遇到了金迪夫人,她说很快就能回来了。”莫兰显得平静了一点,正要坐下,却发现了莫里亚蒂脸色的不对,“……教授,您好像出了很多汗?”
莫里亚蒂:“……哦,忽然间感到有些闷热。”
莫兰的目光又落在了窗户上:“……窗户怎么开着?我来为您关上吧……”
莫里亚蒂:“……不!我太热了,莫兰,我想打开一会透透气。”
莫兰:“……可是外面下雨了啊?”
莫里亚蒂:“……”
雨丝随着微风,若无其事地飘了进来,飘进茶杯,飘上书页,飘上莫里亚蒂泛红的脸颊。
莫里亚蒂镇定自若地翻了一页:“……我就喜欢细雨濛濛的凉爽。放心吧莫兰,我不会感冒的。”
莫兰:“……可我总觉得您声音有点不对?对了,花瓶怎么碎了?……这是谁的发带!!?教授您流血了!!?”
莫里亚蒂:“……”妈的!!!“你不是去纸牌俱乐部了吗?”
“我是被骗走的!”一提起这个,莫兰顿时又愤怒了起来,激动地向前走了两步,“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和我开了这种玩笑,谎称俱乐部将要因为我在打牌中的作弊行为而将我除名,害得我特地带着手杖拜访了主-席,差点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
莫里亚蒂:“……”很好,莫兰,只要再上前一步,你今年的奖金就没了!!!
局面正在僵持之际,又一个脚步声出现在了楼梯上。过了一会儿,金迪夫人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了莫里亚蒂的起居室门口。即使门正敞开着,她还是非常有礼貌地敲了敲门:“老爷?我能进来吗?”
莫里亚蒂:“……请进,金迪夫人。”
金迪夫人笑着向他走了过来:“不负您的期望,今天下午我走访了酒馆的老板和老索罗先生的朋友……”她忽然间顿住了脚步,目光一凝,“……不过,这些大概要在晚饭后再报告给您了,现在我需要莫兰先生陪同我一起去做点事。”
莫兰感到莫名其妙:“什么事?金迪夫人,我可不会去管一桩小小的盗窃案……教授??您什么时候有了枚这么漂亮的戒指??”
莫里亚蒂:“………………”
金迪夫人的笑容无懈可击:“您确定不来吗,上校?我认为这甚至关乎到您的个人荣誉……”
莫兰终于不情不愿地和女管家一起下去了。脚步声刚刚远去,莫里亚蒂就一把掀开了桌布。夏洛克一脸讪笑地把头从他双-腿-间抬了起来,毛茸茸的卷发乱糟糟地翘在空中。
“我们继续?”
“——立刻给我滚,夏洛克·福尔摩斯!!!”
——楼梯下,门厅中。
“到底有什么事关乎我的荣誉,金迪夫人?”
“嗯,没什么,只是,老爷似乎挺喜欢黑色长发、有着一副大脚板的健壮女子,也许您可以考虑给他介绍几个符合条件的名门闺秀?”
莫兰:“……”
——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