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太太听她这话说的决绝,又看她已经掏出来了帕子抹眼泪,只得拉着她的手道:“妹妹说的也在理,只是这事儿,我还是要和我家老爷商量商量,也得看看我那巧儿的想法。
你是知道的,巧儿是我唯一的闺女,我把她当掌上明珠一般,这婚姻大事虽说要听父母之命,可是我也想让她开开心心的嫁人的。”
柳枝儿听了也不哭了,笑道:“姐姐真是个慈母,不过这女大当嫁,男大当婚,是顺应天理的。
再说,巧儿姑娘什么模样,虽然我没有见过也是听说过的,都说巧儿姑娘最是知书达理为人尊重的,只要姐姐说了,我相信她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何况我们阳云也是个好样儿的,绝不会亏待了她。
若是姐姐不放心我,我也可以在此对姐姐发誓,我一定把巧儿当做自己的亲生的女儿一样对待,她用的,吃的,穿的,都只会比我好,不会比我差。”
说着就要举起三跟手指头,金三太太赶紧给拦下,“妹妹,何苦呢。”
旁边儿的柳婆子却笑道:“太太快别这么着,我们太太刚经过了吓,可受不得这赌咒发誓的。
咱们镇上都是要对着娘娘发誓的,这话一旦说出了口,可就再也变不了了。”
柳枝儿听了问了一回:“娘娘是谁?”
金三太太赶紧道:“快别听她胡说,我相信你就是了,不过这事情还是要……”
柳枝儿却不等金三太太说完,伸出来三根指头对着天发誓道:“我柳枝儿对着娘娘发誓,若是金巧儿嫁到我们乌家,我对她有一点儿不好,就要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金三太太惊得睁大了眼睛惊掉了下巴,再想伸手掩住已经是不能,只得应承道:“我是知道你的真心的,可是还要看老爷的意思。”
柳枝儿却笑道:“太太放心,三爷自然也是最疼巧儿的,自然不会让她许错了人。”
金三太太僵硬的牵扯了嘴角,看柳枝儿走了,拉着柳婆子问“刚才怎么回事儿?她怎么来了?”
柳婆子赶紧低声回道:“咱们家的事儿闹得都知道了,乌大爷就带着新太太来瞧瞧,还想说说咱们小姐的婚事儿。”
金三太太皱着眉道:“你也真是,就算这样也不能……”
柳婆子却弯腰道:“太太,不光是您疼着巧儿小姐,小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那个柳枝儿这么逼迫着太太,肯定不是好打算。”
金三太太揉着太阳穴又躺了回去,柳婆子赶紧让小丫头捶腿按摩,又吩咐把之前那碗汤倒了再重新炖上。
外头却又来了话儿,说:“老爷说周先生正好在家里,给算算八字看看婚配,请太太也过去看看。”
金三太太听了,知道这一定是老爷答应了,心里虽然不甘却也不好再辩驳。
想着周先生既然之前帮衬过,以后若出了事情应该也不至于袖手旁观,便硬撑着身子来了前厅。
果见吴家大爷,柳枝儿,周先生并着自家老爷都在,只是没看见乌又槐。
便问:“周先生不是和老槐叔一起来的,怎么却不见他?”
周先生道:“他有些事情先走了。”
金三太太不便多问,只拿出来了巧儿的庚帖递与周先生,那边儿柳枝儿也拿了乌阳云的更帖儿,两个一起让周先生掐算。
周先生看了一眼,掰着手指头,发觉这两个八字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禁自叹出声。
直道:“公子和小姐的生辰八字十分之般配,互生互养,以后必定富贵满堂!”
金三爷和乌大爷听了都拍手叫好,柳枝儿更是喜不自禁,拽着金三太太的袖子直道:“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金三太太陪着笑,听了虽然耳朵根也是高兴的,可是心里依然有些不自在,瞧着周先生脸上喜色也有,却不透彻也是多了一份忧愁。
等要走的时候,偷偷托了柳婆子去门口拦住,亲自站后门那边儿拜问:“周先生,我家巧儿和乌阳云,当真是天作之合,能给金乌镇带来平安么?”
周先生只是照着八字说话,金乌镇太平不太平这事儿他哪里敢说,惶恐问道:“太太,我只是按照那八字批算,这和镇子的太平有什么关系?”
金三太太这才把之前柳枝儿说的那一套词又重复了一回,紧着道:“周先生,柳枝儿在外的风评我想您也是听说过的,只是她已经对着娘娘发了誓,所以我……哎……”
叹息未落,那边儿盯梢的小丫头忙着奔过来道:“太太来了!”
柳婆子赶紧拽了金三太太,赶着把周先生推出了角门。
周先生只听见门那边儿柳枝儿巧笑着越走越近,于是躲藏在了墙根,又听得里面说了几句闲话,无非是该怎么操办乌阳云和金巧儿的婚事,觉得没什么可听的,才晃晃悠悠来了酒馆儿。
店小二见了赶紧迎上前,说道:“周先生,老槐叔已经在雅间儿等着您了,快上去吧。”
乌又槐一向不会选择雅间儿,周先生却也没多想,进了二楼雅间儿一看,可不光是乌又槐一个人,还多了一个人——酒馆儿的老板。
桌上的酒菜都已经是动过的,周先生才说了一句:“老板好”,酒馆儿老板就已经站了起来行礼,直接吩咐小二,“再上来些新菜”
小二答应着下去,周先生坐下,只道:“不用不用,老板太客气了。”
酒家老板却道:“哪里,您和老槐叔都是我们金乌镇的大恩人,应该的。”
举起酒杯,敬了一回。
周先生喝了,三个人就坐着一起说着闲话儿。
周先生瞥了一眼窗户下边儿,那里放着从金家花园里挖出来的小坛子,不过眼下显然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乌又槐不说那些,他周先生也就不说那些,和酒馆儿老板觥筹交错打着哈哈,直到酒过三巡有了些微醺的醉意,酒家老板问出一句话来。
他问:“你们真的见过娘娘?能不能让我也见见,我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