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真的见过娘娘?能不能让我也见见,我想她。”
乌又槐和周先生听了皆是一愣,娘娘在金乌镇的地位如何微妙他们两个可是清楚的很,这位酒家老板平日里一派斯文,对人也颇为有礼,从未听过和人有过过结,倒是总能听说些救济贫困的善举。
乌又槐耷拉下眼皮子,这才问:“你见过娘娘?”
酒家老板也没有隐瞒,只道:“见过,不过,我一直没跟人说过。”
“那也是我挺小的时候了,周先生是外地人,老槐叔肯定只道,虽说咱们镇子上对于娘娘都是闭口不谈,也不让孩子们议论,可是那庙就在那儿明晃晃的摆着,哪有孩子真能没个好奇心不去瞧瞧的。
其实我们小时候就一直挺好奇的,你说娘娘庙从来都是锁着门的,可是又都说里头有供奉,
以前黑子爬过墙,也没敢进去,就从外头看见娘娘像前头摆了果子的,我们就都好奇。
几个人就约着要在那儿守着,就算进不去也得在外头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放的供奉。
那时候我也就七八岁,圆乎乎的,手脚都笨,他们带着我也是因为我好欺负,再说我家开酒馆儿,总能有些好的剩菜。
那天晚上,我就趁着店里打烊我爹娘都睡下了,偷偷和他们跑了出去,连跑带颠儿的跑了大半夜的路才到的。
娘娘庙那时候可没现在萧条,虽说也是孤零零的处在那儿,可是有虫鸣有鸟叫的就不觉得孤单。
我们几个小子翻了墙才发现里头的蜡烛还是点着的,我那时候贪吃,也是真没见过,就站在娘娘像跟前好半天。
不瞒你们说,当时我觉得娘娘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心里还想着,以后要是也能娶上个这么漂亮的媳妇就好了。
后来他们说看见祭台后边儿的黑暗里有一双眼睛发着绿光,一害怕全跑了。
这帮没良心的,也不等我,我又胖,自己又上不去墙,喊都不知道该喊谁去,又害怕又无助,干脆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老板先生说的时候一直带着一副笑脸,眯缝着眼睛,眼角皱出几条纹路,瞧着可是一点儿都没看出来当时他有多害怕。
周先生在下边儿踢着乌又槐的脚,乌又槐不让他搭茬,继续听酒店老板说着。
“我正哭着,就有个姐姐给我递了个果子,问我饿不饿,想不想吃果子?
我那时候傻,左看看又看看,周围都是黑洞洞的,只有这个漂亮的姐姐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再看她的脸,可不就是和庙里的娘娘像是一个模样。
我当时又怕又开心,她又问了我一遍饿不饿,要不要吃果子,我却问她:‘你是不是娘娘?’
她点点头说是,还说你们进来不就是为了来看看我的么。
我说:‘是’她就把果子塞进我手里,还给我抹眼泪,她说:‘你是男孩子,不能这么爱哭。’
我就辩解,说;‘那是因为祭台后边儿有一双绿眼睛看我。’
她却说:‘那是狼的眼睛’,还告诉我别怕,说上上的狼都是为了保护我们而存在的。
她就牵着我的手,把我领回了祭台那儿,果然,从那后边儿钻出一只狼来,比别的浪大上好多,一双眼睛绿的发光,可是却很温顺的趴着。
瞧着一点儿都不凶。
我想摸摸,它却躲了,娘娘就跟我说,‘它是害羞了。’
哎!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一场梦,要不是我怀里还揣了个果子,我自己都不信。”
乌又槐却问:“后来怎么样了?怎么你自己都不信呢?”
“老槐叔,我是被我爹妈在床上叫醒的,我问他们,他们都说没去过娘娘庙,说是我做梦。可是我知道,那不是。你们等等,我给你看样儿东西。”
酒家老板转身出了雅间儿,周先生看乌又槐闷着头吧嗒吧嗒抽烟袋,用手肘怼着他问:“他见着的那个真的是娘娘?不是小孩子做梦?”
乌又槐抬起头反问,“你不说你也见过娘娘么,你说呢?”
周先生摇摇头,“我也说不准,我见过的娘娘……哎……”
乌又槐把两个人的杯子都甄满了酒,也给酒家老板的杯子也倒满了,才说:“娘娘啊,也有好多年了,相貌再怎么变,她也是娘娘。”
周先生问道:“那他是真的见着了娘娘了?他才多大,有四十岁?这几年的工夫娘娘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这中间你们是不是又瞒着我了?”
乌又槐却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和张三儿,沉婆子,也都想知道娘娘在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先生还想问,酒家老板却回了来,手里头拿着一个半青半红的果子,和集市上卖的没什么差别。
兴冲冲的立在桌子上对着乌又槐和周先生就道:“你们看,这就是这个果子,都几十年了,就没变过样儿,我一直保存着呢,也不敢给别人看,这回可终于能拿出来了。”
周先生拿起果子仔仔细细的看着,真真就挺平常一个果子,放在外头一堆果子里就找不出来的了,咂么咂么嘴瞧着酒家老板再瞧瞧乌又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怀疑吧,瞧着酒家老板这兴冲冲的样子就不好说出口,可是要是就这么相信了,也太草率不是。
把果子递给乌又槐,乌又槐却看都没看就给推回酒家老板跟前儿去了,“我信,但是你想干什么?”
酒家老板拿出来方帕子把果子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揣在怀里又摸了好几下,确定万无一失才道:“老槐叔,我想再见见娘娘。”
乌又槐听了就乐,笑道:“去娘娘庙不就看到了,再不行下一趟荷花池子,说不准也能见到呢,周先生可就是在那底下看见的娘娘。”
周先生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踹了老槐叔一脚,眼睛也没板住狠狠的瞪了他一回,这才跟酒家老板道:“你可别听他的,见娘娘这事儿得有机缘,可不是所有人都有我这运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