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没有办法,救了一个也救不了他们所有。”
周先生解释了一句,巧儿却不吃这套,摇摇头道:“没做就是没做,周先生就不要找借口了。”
周先生面露难色,巧儿笑道:“我也只是说说,周先生不要往心里去。虽然周先生是个外人,可是既然已经掺和进来了,恐怕也难独善其身。
天道昭昭,并非只是恪守底线便可全当无辜的。”
周先生呆呆的听着,直到目送巧儿回了府里都没能辩驳出一句话来。
周先生呆愣愣看着那些人越来越少,一层一层的跳进锅里,最后,就只剩下了柳枝儿一个空坐在太师椅上,茶已喝干,却连伺候的丫头都没剩下一个。
乌管事儿气喘吁吁的回来,脑门上还有一块儿凝结了的血块儿。
身上恶臭的味道虽然恼人,却让周先生心智轻松了不少,他抓着乌管事儿的问道:“管事儿的从哪儿来,可好?”
乌管事儿的看是周先生,摆着手半天都只能喘气,“周先生,我,东边儿,我,都……”
周先生听不懂他这到底是要说些什么,柳枝儿却是明白的,从太师椅里出来,还端了碗汤,递给乌管事儿的“管事儿的喝一口,歇歇气在说话。”
周先生没反应过来,乌管事儿的接了汤,摸着不烫一仰头就都灌了进去,之后就什么都不用说了。
一路小跑虽然还是喘着的,却不肯停歇,就着那碗直接一头扎进了锅里,不肖半刻,那锅里就冒出了咕嘟嘟的水泡。
周先生眼睁睁看着,好半天才惊叫了一声:“管事儿的。”
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却是再说不别的话来。
柳枝儿压下他的手臂道:“今天没人了,周先生可以回去告诉乌又槐,金乌镇就剩下咱们几个了,金家乌家都没了,他可以放心了。”
周先生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只喃喃道:“我刚才还看见巧儿……”
柳枝儿却拿帕子掩了嘴巴笑道:“周先生真当不吃那肉喝那汤就能活么。”
摇身便往回走,从那锅里盛出最后一小碗儿汤,跨过高高的门槛儿就进了里面去。
偌大的宅子,才多大的工夫就已经没有了一丝人气儿,也就只有乌大爷还端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对着大敞四开的门厅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枝儿从门外进来,乌大爷的两只眼睛才有了一点儿生气,转了一转,问道:“你还在啊?”
柳枝儿笑道:“我是老爷的太太,怎么会不在呢。”
乌大爷道:“他们都走了。”
柳枝儿继续道:“他们走了您不是还有我么?”
乌大爷叹了口气,问道:“金乌镇,还有几个活人了?”
柳枝儿掰着手指头数数,“乌大爷,我,乌又槐,金鲲,周先生,壮子,金黛,金秋,再应该就没有了。”
乌家大爷点点头,瞧着柳枝儿,她还是那么漂亮,比陪伴了自己大半辈子的糟老婆子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可是他还是有些想念糟老婆子的,虽然她老了,也死了,可她到底为了乌家自愿下了那口井。
沉婆子和他们乌家的交易,不过是一场闹剧。
她答应了只要乌家舍出去太太献祭给娘娘就可以躲过劫难,糟老婆子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下来。
可是糟老婆子并不知道,沉婆子早就和乌家大爷说好了,只要舍出去乌太太,她不但会让乌家平安,还会给他一个貌美如花的新媳妇。
这个新媳妇,就是柳枝儿。
乌大爷看见柳枝儿的第一眼,眼睛就直了,像是多少年没喝过水的快要渴死的人,咽着唾沫恨不得当时就把人拉进房里。
可是沉婆子不让,柳枝儿也只是站着笑道:“大爷别着急啊。”
没有半点儿的犹豫,乌家大爷就答应了,压根就没想过糟老婆子陪了他大半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为了乌家鞠躬尽瘁的死了。
乌家终究还是败了。
乌大爷看着柳枝儿,和当初初见时候一般漂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手里端着一碗汤,走上前来,温婉的诱人。
乌家大爷盯了那汤好半天,里面连片肉都没有,却撒发着诱人的香气,他在那汤里看见了个人,不是柳枝儿却是已经死了的糟老婆子,冲着自己招手,让他过去。
乌家大爷抬眼看了一眼柳枝儿,柳枝儿依旧笑盈盈的,可是他却突然觉得不再心动了。
端过那碗,仰头一饮而尽,竟然好像是把那个糟老婆子吞进了肚子里。
乌家大爷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那里的心跳越来越慢,最后停止下来,他的手也滑落在的膝盖上。
柳枝儿帮他扶正了身子,这才转身又朝着后头去了。
乌阳云的房间里,床上并排躺着两个人,面色青白,却双唇红润。
一男一女都穿着当初结婚之时的喜服,大红色的,衣摆拖地,连着这通屋子的红色几乎看不出来边界。
柳枝儿从外面进来,绣鞋轻巧的不在地上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转身关好了门才走到床前,从怀里掏出来两个金项圈儿,一个戴在了乌阳云的脖子上,另一个戴在金巧儿的脖子上。
瞧着有些歪了,又伸手给正了正,才道:“这两个金项圈儿是连着的,你们戴上了,就算是下辈子也不怕散了。”
又端详了一回才站起身子,却看见金巧儿正和乌阳云站在一块儿,手拉着手,乌阳云还东张西望的不明白怎么回事儿,金巧儿却是含笑看着柳枝儿。
“婆婆,怎么下辈子您还不打算放过我们?”
柳枝儿却是摇头笑道:“现在你不明白,以后你就知道了。我跟娘娘发过誓的,绝对不会对你不好,只有这样,你们以后才能好好的。”
巧儿却笑道:“既然是要好好的,那又为什么非要戴上这两个劳什子的东西?”
柳枝儿回道:“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我以为你该比我知道的。”
巧儿看了一眼,因问道:“难道这两个圈子真的能互相找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