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等把二人送去客房歇息,张义就一脸委屈的看着自己老爷。
萧思礼自然不好意思说出缘由,他还丢不起那个人。索性编了个谎话,只说侄儿生前很得三叔和六叔的喜爱。故此,才会亲自来析津府走上一遭,打算将死因查个明白。
张义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也就无从分辨对方话语的真假。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萧由海的案子,其中是否还存在纰漏需要弥补。
首先,小三子那边他是不担心的。按照此前的说法,几人行事相对隐秘,并没有被旁人目睹。
其次就是朱韬了,听说自从那晚被绑架后,也变得异常低调,甚至从未踏出过军营一步。当然,以三叔和六叔的段位,也不敢直接找其理论。
唯一有可能出差错的地方就是县衙了,且不说那个吴县令面对萧家长辈会作何反应,只是当晚在场的几个差役,就很难说不会泄露口风。一旦被证实了有第三人在场,事情可就大条了。
到了那时,他不仅要面临那二人的诘问,就连对此事深信不疑的萧思礼,恐怕也会提出质疑,继而影响他在对方心目中的位置。
要不,提前去打个招呼?
张义仰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在心中默默盘算。
不行,自己跟那个县令又不熟,真要事情发展到失控的地步,对方肯定要把自己卖了。届时,只会给自己招来更大的麻烦。
哎……,难办啊!
张义想着想着,就不知不觉的沉沉睡去。
翌日上午,三叔六叔依旧保持着强硬态度,嚷嚷着要去县衙查看案卷。
萧思礼为了自证清白,也只能遂了二人心意,派于则成全程陪同。
等一行人来到县衙,表明了来意后,就被吴县令请到了值房。
“吴县令,请你把萧由海的案卷拿出来。”萧成厚几乎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吴县令对于萧家人哪敢说半个不字,一边吩咐属下去拿案卷,一边吩咐小厮送上茶水。
“请稍坐,案卷一会儿就送过来。”吴县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等几人各自落座,萧成厚就问起了案发过程。
吴县令表现的非常配合,将那晚从接到报案,直至破案的整个过程,一五一十讲述了一遍。
为了证明自己所说的真实可信,还补充道:“当晚,就是府上的于总管随下官一同赶到案发现场的,他是见证者之一。”
萧成厚只是斜睨了于则成一眼,就重新看向吴县令:“那依照吴县令对此案的判断,夏爽为什么要杀我的侄孙?”
张义闻言,不由将目光看向萧成厚。对方不称“死者”,不直呼其名,故意把二人的关系讲明白,这分明在给吴县令施压。
只听对方继续说道:“据老夫了解,我那可怜的侄孙,做人一向老实本分,轻易不会招惹旁人,更不要说与人结仇了。会不会是凶手又或者背后的什么人,与萧特使有些嫌隙,继而心生报复。无形中连累了我那可怜的侄孙?”
张义闻言,心中满是诧异。到底什么仇什么怨,让对方非要把萧由海的死,赖到萧思礼头上呢?
有这一想法的可不止他一人,吴县令也是这么想的。
吴县令也搞不明白,萧特使究竟怎么得罪这位长辈了?非要把一件命案与萧特使联系到一起。
此人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
一县县令,虽说是皇上任命,吏部指派,只遵朝廷号令。可说到底,县官不如现管。萧思礼身为析津府的土皇帝,对官员升迁任命有着无与伦比的话语权。
这就导致吴县令,不敢顺着对方话语里的意思说下去,继而在无形中得罪萧特使。
“萧家老爷,据下官对现场的仔细勘查,表明这桩案子并非仇杀所致。或许只是二人之间发生了口角,一时气愤不过导致暴起杀人也未可知。当然了,案子究竟如何发生的,前因后果又是什么。下官还会做后续调查,一定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吴县令在左右权衡过后,决定还是先把萧特使摘出来。不过,他也不敢把话说死,最后说了一句活话,以给自己留有余地。
他的这点小心思,岂能瞒得过萧家两位长辈。见对方如此不上道,索性提出新的要求。
“吴知县,你把当晚在现场的其他人叫出来,老夫要问他们几句话。”
“这个……。”吴县令一时语塞。
万一被对方问出什么,以导致自己息事宁人的想法败露,岂不是又添麻烦?
思虑间,他向那位于总管投去求助眼神。
“你看他作甚!!!”
六叔萧成厚大喝一声,随即说道:“还不快把人叫过来!”
吴县令无奈,也只能吩咐小厮去找王捕头以及几个衙役。
此时,张义的脑子也在疯狂运转,真若是被二人问出些什么,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一会儿功夫,王捕头几人就被叫到了值房。
当王捕头走进房间,迎面就看见坐在末位的于则成,不由得脚下一顿,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还真是张师爷家的小子!也不知道这人是如何活下来的!
“王捕头,过来说话!”吴县令的声音突然响起。
王捕头连忙紧走几步,向县尊拱手行礼。
稍后,萧成厚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王捕头秉承着县尊之前的指示,将命案定性为互殴。
萧成厚见问不出新东西,就转头看向三哥萧成海。
萧成海略一沉吟,就缓缓说道:“那依你看,他们为什么发生口角?总不至于,只是看彼此不顺眼吧?”
“这个……。”
王捕头下意识看向吴县令,你之前也没交代啊。
“回答问题!”萧成海大喝一声。
吓得王捕头浑身哆嗦了一下,连忙低下头。
电光石火间,他终于找出一个理由,闷声说道:“之前萧少爷在街上打死了一个人,那人的弟弟也是官兵。依小人看来……,依小人看来……。或许是凶手夏爽出于义愤,出手打抱不平也有可能。”
吴县令闻言,不由心中一喜。
还别说,王捕头这个说法也算合理,终究给案子找了一个不错的借口。
可是,一旁就坐的张义却不禁冒出了冷汗。
你特么没事提张盏作甚?
萧成海对侄孙打死张彻,以及后续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什么弟弟?叫什么名字?”
吴县令此时心花怒放,总算是占着理了,你嘴里的乖侄孙当街杀人,还是本官压下去的呢!你知道本官扛着多大压力,冒了多大的风险吗?
感觉自己支棱起来的吴县令,当即令王捕头去拿案卷,并当众宣读出来。
“死者张彻,生于xxx,居住在xxx,曾住在时和坊……。”
王捕头听到此处,突然想起了什么,结合着两桩命案的前因后果。
他悟了!
借刀杀人?杀人灭口?
念及此处,他下意识看向于则成,眼神中充满了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