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祎咬牙切齿,右手握拳,仿佛捏住了朱儁的命脉。
“咳咳咳。我等有圣旨,衣带血诏,我等明明是拨乱反正之军。”孔融说道。
金祎忙道:“文举公说的是。”
而在青龙商会的洛阳总会之中,糜竺、郭嘉、荀彧、李儒俱在。
四人桌上几碟小菜,几杯淡酒,静静的等待。
叩叩~外边响起敲门声。
糜竺道:“进来。”
洪凡走入屋中,糜竺直接问道:“多少投诚世家?”
洪凡道:“十三家。”
他略一停顿,再道:“第一家,竟然是……弘农杨氏。”
郭嘉笑道,“杨太傅是妙人啊。”
荀彧摇头,“自从那篇文章后,杨太傅可为天下之表率。”
连李儒都不禁莞尔,那篇《杨太傅和他的二十二房小妾》,实在是流传甚广,荡气回肠。
糜竺点头,“奉孝先生觉得从哪里开始的好?”
郭嘉笑道:“第一家,清河崔氏在洛阳的分支吧。”
荀彧道:“是否人多了一些?”
郭嘉道:“第一家总不好人太少吧?崔氏够大,而且清河就在我军治下。如此还蛇鼠两端,他们不会改了。”
糜竺再道:“有多少?”
郭嘉道:“一百万两。”
糜竺问得简单,郭嘉答的直接。
可在场几人都知道,糜竺问的是清河崔氏这次掌握的假欠条的数量,郭嘉也给出了明确的数字。
这都是近期东厂疯狂动作的结果。
“唉……”荀彧一叹,“如此,随你们吧。”
李儒这才道:“来人。”
门外一个沉冷的声音道:“厂督吩咐。”
“清河崔氏。”李儒道。
“是。三百二十四口,需半个时辰。”门外道。
“好,鸡犬不留,快去快回。”李儒道。
“是。”那里答应一声,消失了。
糜竺再次道:“洪掌柜,给那些世家投书,只写八个字,清河崔氏,一百万两。”
“是。”洪凡应声离去。
洛阳城中,一夜保持着诡异的安静,只有很多世家的宅院中收到了飞箭投书。
那书信上只有一句话:清河崔氏,一百万两。
许多世家感觉莫名其妙,可知道内情的世家却已经震惊万分。
一大早,孔融府邸再次聚集了许多人,一个个都面色焦急。
“怎么办?清河崔氏,居然被查到了!”惊呼出声的是耿纪。
耿家不大不小,算不得顶级世家,但也世代两千石,白加的老熟人耿忠也是耿家人。
祢衡忽然冷声道:“慌什么?一百万两,就一定是假欠条的数量吗?我等加快行事,明日说不得就可以拨乱反正!”
耿纪一下哑火,金祎却笑道:“祢先生说得是,如此我等更要知道,已经绝无退路。”
就在这时,一个人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脸色竟然是苍白无血色,再看此人,竟然是一直以镇定着称的屠龙令使臧洪。
众人看去,臧洪嘴唇哆嗦,却没有说出话来。
他的老主子张超拉住他的手道:“何事让我们的屠龙令使如此表情啊?”
臧洪咽了一下口水,这才缓缓道:“昨夜,清河崔氏在洛阳的宅邸,死了,全死了。”
他再咽了一下口水,“一口不留,连院里的狗,后院的鸡,都死了,全都死了……”
张超不敢置信,一拉臧洪道:“子源莫要说笑,昨夜可未曾听到任何异动?”
臧洪缓缓摇头,“就是没有任何动静,今日锦衣卫见崔家久久不曾开门迎客,发觉有异,这才进去查看,谁想到……死了,全死了啊。”
“啊!!!”一声惊呼,竟然是太医吉平发出的。
“我要走,我不要在这里参加宴会,我要走,我要离开洛阳。”喊着,吉平已经跑出了孔融的大厅。
三百多口的大家族,而且是在繁华的洛阳城,无声无息,死绝了,彻底死绝了。
所有人都脸色苍白,他们真的可以造反成功……拨乱反正吗?可却一下都没有了信心。
刘虞已经拱手道:“我府中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陆续有人说出各种理由,转瞬之间,屋中已经只剩下孔融、金祎、祢衡和臧洪。
祢衡是真不怕死,金祎则是面色愈发的阴沉起来。
孔融则看向臧洪,“令使,如今徒呼奈何?”
臧洪则一咬牙道:“我去求见倚天令使,箭在弦上,最多明日必须发动了!”
金祎也道:“如今退则必死,我等当奋力一搏!”
可百姓们却在拍手叫好,为什么?因为《大汉朝廷报》登载出来了一篇文章:《清河崔氏用百万两白银欠条,为江湖义士屠灭满门》。
神特么江湖义士,谁信呢?但是世家倒霉,还是崔家这样的老牌世家,还是用假欠条害得他们买不到东西的世家,纷纷拍手称快。
而《民声报》则不堪示弱的登载出另一篇文章:《清河崔氏天下奇冤,满门无故被杀》。
可就在当日,清河崔氏祖宅发来了一份给朝廷的奏疏,内容大体是:崔氏洛阳分支,不服管束,竟然使用假欠条坑害百姓,所以自今日起,崔氏将洛阳分支开革出去,与清河崔氏再无瓜葛。
这奏疏怎么来的这么快?这明显是在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
但是死绝了的洛阳崔宅里的人,甚至大部分都是嫡系一脉。可人死了,崔氏反而老实了,这就是结果。
而这一天,在青龙商会之中,有许多世家家主直接登门拜访,他们纷纷送出丁口、田册,甚至连下人奴仆都写得清清楚楚,连下人刚刚生下来的孩子,都登记在册。
大汉十策,那是要编户齐民的,而且要上税的。他们这一下,就等于交出了所有的家族秘密,从今以后只能做安分守己的百姓了。
当日入夜,洪凡再次来找糜竺禀报,四位依旧安静的坐着,这两天都维持着相似的表情。
洪凡躬身道:“会长,一百一十三家。”
糜竺微笑点头,“够了,剩下的,就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了。”
糜竺看向荀彧,“令君,如此,也算仁至义尽。”
荀彧点头,“子仲妙计。”
郭嘉道:“应该,就在今夜了。”
门外有人禀报道:“厂督,京营人马集结。”
郭嘉平静道:“皇甫嵩呢?”
门外人道:“皇甫嵩今夜去找卢太尉喝酒。”
荀彧终于露出些许笑容,“看来不是所有人旧臣都要与我们为敌啊。”
郭嘉继续道:“阿若啊,去找子龙,你不是一直觉得不过瘾吗?再派人给张纯传讯。西园禁军,臧霸、曹性所部驻守宫门,高顺、张辽所部,任由他们发挥吧。”
门外之人一喜,立即道:“厂督,那,我的任务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