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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不管远近, 穆钦都看不清这个男人的脸。

对方的面目淹没在黑暗之中, 被层层迷雾包围,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用未知与恐惧慢慢腐蚀穆钦的内心。

然而, 虽然穆钦看不清男人的脸, 却可以看清楚对方身上的其他位置。

比如这人穿了一件黑色的礼服……应该是礼服,那种欧式复古的服装,宽袖、束腰, 紧身裤加靴子。衣服上布满金色绣花和百褶, 十分奢华又显得内敛。

黑色礼服衬得男人的体型修长而富有美感,袖子下露出来的手臂皮肤苍白,而且胸口没有起伏,似乎并不会像活人那样呼吸。

穆钦目测这人的身高身材应该和自己相仿……或者说, 这人的体型和穆钦几乎一模一样。

“你是谁?”穆钦下意识开口询问,他现在被束缚在蝴蝶王座上,整个王座地图都在他的感应之下。但是这个陌生男人突然出现在他面前,还离得如此之近, 几乎是贴面站在穆钦跟前,穆钦却毫无察觉。

本能的, 穆钦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一定会让他感到惊骇。

不过这个陌生男人并未回答穆钦的问题, 他仍站在穆钦跟前,他似乎在观察穆钦,从他那张模糊不清的脸上,穆钦能够感受到对方灼热的视线。

良久, 这个没有面目的男人有了新的动作,他朝穆钦靠近一步,并伸出手来,用冰冷的手指抚摸了一下穆钦的脸颊。

被他抚摸时,那凉飕飕的触感令穆钦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

似乎是因为穆钦的颤抖,无面人如触电般迅猛地将手指收回,又退后一些,与穆钦拉开距离。

然后这男人终于开口对穆钦说话了:“……我的。”

“你的?”穆钦对这句突如其来的话表示疑惑,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是我的了。”无面人幽幽的说,他的声音显得十分飘渺,像是从很远很远的远方传来,而且听不出男女。

他这句话让穆钦突兀的想到了金,想到金疯疯癫癫对他喊“你早晚是我的!”这句话时的模样。

穆钦不由对无面人冷笑:“我说过,我的归属……从来都不是你可以决定的。”

“你本来就是我的。”无面人似乎充斥着迷之自信,他强调:“你一直属于我。”

穆钦不太想和对方争辩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他知道就算他出声反驳,这个无面人也未必能听进去。

所以穆钦开门见山地说:“你该不会……就是那个所谓的世界意志吧?”

毕竟这人能够无声无息出现在王座地图里,王座的力量——那些藤蔓对这个无面人毫无反应。

而对方还说着“你是我的”这种莫名其妙的话,联合之前金给穆钦透露出来的讯息,穆钦很容易猜出这个无面人的身份。

其实最让穆钦惊讶的是,他原本认为“世界意志”这种东西,更加类似于某种无情感的机械,却没想到对方可以以人形态示人。

仔细想想,金那种信徒状态,某种程度上也映照着所信仰的“主”的状态,金越是对穆钦狂热,越显示世界意志对穆钦的执念。

无面人没有出声反驳穆钦的猜测,他保持沉默。

对方的沉默意味着默认。

想到眼前这个没有面目的人可能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世界意志”,穆钦就情不自禁低下头,强压住身体轻微颤抖,抱紧怀中周悦冰冷的躯壳,似乎在向这具空壳寻求一种力量和勇气。

“你千方百计把我弄到这王座上,不会单单只是为了对我说一句:‘你是我的’……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话吧?”穆钦努力放松,尝试让自己的心最大限度的平静下来。

始终保持在平静到冷漠的状态,轻易地抹除自身所有的情感。

“我努力了很久啊……”无面人忽略穆钦言语中暗藏的嘲讽,他朝穆钦靠近,且握住了穆钦的一只手,轻声说:“我努力了,哥哥。为什么你都不看看我呢?”

穆钦突然瞪大了眼睛抬起头,瞪着眼前这个根本看不清脸的人,内心惊惶无以言表。

聪明如穆钦,结合之前自己那个突如其来的漫长梦境,几乎一瞬间想明白了无面人的身份,不假思索的穆钦试探着开口问:“阿信?”

“……你叫我……什么?”穆钦冷不防说出了无面人的身份,这让无面人不由怔了一下。

随后无面人高兴异常,竟如同孩子般朝穆钦扑了上来,猛地抱住了穆钦的肩膀,“你记得我!?你没有忘记我!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哥哥……”

穆钦没有出声,他浑身僵硬地呆滞于原地,任由无面人紧紧抱着自己。

他其实并不知道无面人到底是谁,也根本没有想起和阿信有关的任何事物。

所有的一切,只源于那个莫须有的梦。

因此,当无面人开心地对他喊出哥哥这个称呼时,穆钦无法给予任何回应,潜意识里……穆钦知道自己并不是他的哥哥。

但如果他不是阿信的哥哥阿穆,那他到底是谁呢?

无面人在短暂激动以后,也很快收敛了情感。他放开抱住穆钦的双臂,双手按在穆钦的肩膀上,对穆钦道:“我想过很多我们再相逢的画面,我甚至以为你会永远的遗忘我……太好了,哥哥,原来你还记得我……太好了,太好了……我还以为……”

“以为我放弃了你?”穆钦顺着对方的话开口。

说出这话时,穆钦自己都觉得自己很可怕,他几乎是本能地开始代入角色,假装自己真的是阿信的哥哥。

或者说,他根本就是?

“哥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我。”无面人再次按耐不住将穆钦抱住,他将穆钦抱得紧紧的,穆钦却无法从他身上感受到丝毫温度。

只是在无面人拥抱穆钦的这一过程中,穆钦紧紧抱在怀里的尸体,成为了他们之间最大的阻碍,无面人便低下头瞥了一眼穆钦怀里的周悦,嗤笑着用似乎很无奈、又带有宠溺的声音道:“哥哥,这个玩具你还要抱多久?”

“……玩具?”穆钦抬起头看着对方,无神的瞳孔像死人那样放大,他根本无法理解无面人说出来的每一个字。

“你是我的,穆钦。除我以外,其他所有人,你都不需要。”无面人一番话意味深长,而且这时候他突然不再喊穆钦叫“哥哥”了,而是直接喊了穆钦的名字。

无面人便伸手过来,抓住穆钦怀里周悦的衣领,将周悦整个拎了起来。

怀里珍贵的周悦被人夺走,穆钦本能伸手拽住周悦的胳膊不让抢。

可就在穆钦抓住周悦胳膊想将其夺回的同时,穆钦感受到了无面人的“视线”,那种犹如极度深寒的深渊中所投射而来的视线,聚焦在穆钦的身上,让穆钦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穆钦努力压抑身体的颤抖,内心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无法反抗的错觉环绕在穆钦的心尖,恐惧张牙舞爪地盘踞了穆钦的大脑,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穆钦耳边嘶声嚎叫,穆钦却不知自己为何而恐惧。

好在,恐惧没能击败穆钦的理智,理智的穆钦选择妥协。

他缓慢深呼吸,抚平自己狂躁跳动的心脏,然后一点一点放开抓住周悦胳膊的手。

穆钦眼睁睁看着无面人用力将他怀里的周悦拎走,却说不出半句表达愤怒和拒绝的话语。

“这只是个玩具。”无面人似乎感觉到了穆钦的不舍,他在穆钦跟前将周悦的尸体举高,看周悦沾满血迹、污渍且灰败的脸。

他笑着安慰穆钦,“玩具都会坏掉,你看……他已经坏了。”

话音未落,无面人掐住了周悦的喉咙,可怕的力量从他手心里蔓延出来,以肉眼可见的形态,形成一种黑色的、液体般的不明物质。这些黑色不明物质迅速蔓延至周悦的全身,并将周悦的身体分离降解,像是燃烧的蜡烛那样融化了。

如果那是别人,或许穆钦将毫不在乎。

然而那不是别人。

穆钦低下头,几乎要付出所有的努力来克制眼眶里涌出的热流。因此他不敢看眼前这些正在发生的一切,他觉得自己的脑海一片混乱。

他想他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些东西,这些让他始终无法理解的未知事物,还有脑子里沸腾的各种情感。

可无面人没有给穆钦消化这些的机会。在用未知能力将周悦的尸体分解掉以后,他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在穆钦的身边——蝴蝶王座很大,足够他们俩人亲密的坐在一起。

坐在穆钦身边,无面人低头用冰冷的手指抚摸穆钦的手背,声音温柔,“不用害怕,穆钦。接下来的时间,我都会跟你在一起。”

穆钦没有回话,僵硬地坐着,仍然无知无觉地低着头。旁边无面人丝毫不介意他的沉默和无趣,用带着喜悦的口吻说:“我们会永远待在这,再也不会有任何事物将我们分开了。”

无面人一边絮叨,一边用手搂住穆钦的腰,将穆钦揽入怀中。他按住穆钦的后脑勺,让穆钦的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温柔的声音继续:“就像以前那样,好吗?哥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无面人的话让穆钦心里突兀地颤动了一下。

沉默了好久,穆钦出声问:“你真的是阿信吗?”

无面人很无奈,依然温柔耐心道:“我都叫你哥哥了……我当然是阿信啦。”

“不……你太温柔,也太决绝。”穆钦声音嘶哑的说,“阿信不是这种性格……阿信,更加活泼一些。”

这不是穆钦应当说出口的话。

敏锐的穆钦瞬息间感觉到周围万籁俱寂,空气都似乎凝固了起来,无面人慢慢放开拥抱住穆钦的双臂,然后慢慢用右手掐住了穆钦的喉咙,再慢慢收缩。

他的力气很大,很短时间内就令穆钦窒息到头脑一片空白。

无面人的声音不复之前的温和,变得阴沉狠戾:“你又不是阿信,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性格?”

被掐着喉咙的穆钦露出惨笑:“所以说……你……你也……不是阿信啊……”

“不,我就是阿信!我就是阿信!”无面人突然无比暴躁起来,掐穆钦喉咙的手愈发用力,穆钦已经无法思考了,他都翻白眼了,眼前一片漆黑,意识沉浮在黑暗的潮流中,最终归于平静。

……

似乎不管多么深刻的感情,都敌不过时间。

阿穆和阿信两兄弟在慢慢长大,他们拔高了个子,有了长期锻炼下结实的小肌肉。虽然是黄种人,却因一直生活在高纬度的北欧,所以生的皮肤白皙,五官轮廓很深,有种混血的感觉。又高又帅引来村子里很多年轻姑娘的青睐。

对于那些前仆后继的女孩们,阿穆并没有多少兴趣,他沉稳而冷淡,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却不想这份“高冷”和难以接近,反而引起更多女孩的狂热追求……或者应该说是征服欲?

和阿穆截然相反的是阿信,比较乐观活泼的阿信对女孩们十分温柔,但也很礼貌的保持距离,因为至今为止,他最喜欢的女孩仍然是村里那个比他大了两岁的苏丽尔。

大约是到了青春期,今年即将满十六岁的阿信有些蠢蠢欲动,时不时就想找机会接近心目中的“女神”苏丽尔,因为年纪大了两岁,苏丽尔早些年已经开始跟随父亲劳作,黄昏落幕时候可以看见她和她爸爸一起从森林中归来的身影。

苏丽尔的父亲叫塔亚,是个猎人,在森林里面以打猎为生。由于妻子生下苏丽尔后不久就虚弱去世,塔亚没想过再娶,百八十斤的粗汉子不知道如何照顾才几岁的女娃,只觉得怀里的小姑娘脆弱的可以,放哪儿都怕摔着,只好交给村里的妇人代为照顾。

通常塔亚去林子里打猎时,苏丽尔都被寄养在别的妇人家,塔亚打猎归来时才将女儿接回去。

不过当苏丽尔满十一岁时,塔亚就把女儿带在身边,带她一起去打猎,每次都会在森林里待十天半个月才回来。这期间,塔亚将打猎技巧,陷阱的制作和布置,□□的使用,猎物的处理等等毕身所学统统都传授给了女儿。

于是乎,几年下来,苏丽尔的气质焕然一新,身上充斥着杀伐果断的凌冽,意志和性格都得到充分的锻炼。

她长得比村里许多女孩都要高挑,甚至高过一些男孩。在历练下,她拥有非常健美的身材和略微小麦色的皮肤,金发蓝眸十分美丽。

尤其是当她穿着猎人的戎装并手拿□□出现在村里时,男同胞们都会自然而然地围拢上去,毫不吝啬口中的赞美之言。

阿信也是她的仰慕者之一,其实从小阿信就很喜欢苏丽尔了,那时候苏丽尔还只是个个性稍微有点骄傲的小女生,只是当苏丽尔成为猎人时,她迷人的气质愈发吸引着阿信,令阿信为其神魂颠倒。

“哥!我今天又在森林那边看见她了!”阿信一进门就对着自家哥哥嚷嚷起来,“苏丽尔和她父亲联手杀了一头熊!一头黑熊,他们把黑熊皮和肉等都了带回来,村里人都在围观。”

阿穆合上手里摊开正在阅读的书籍,暗自压下内心的焦虑,平淡地说道:“猎杀一头黑熊……那是猎人们应该做到的事情吧?”

“哪有这么简单。”阿信表示不认同,他夸张地张牙舞爪,“黑熊是很可怕的,一些资深的老猎人都不敢轻易去招惹呢!”

阿穆淡笑:“我反而觉得狼群才更加不能招惹。”

阿穆似乎不太喜欢就猎人的话题和阿信讨论太多,他不动声色地岔开话:“不说这个,我们俩的十六岁生日快到了,父亲找裁缝为我们定做了两套礼服,他让我们试试看合不合身。”

“礼服?”阿信不解道,“为什么要穿礼服?之前的生日都不都是随便搞个小聚会就好了吗?”

阿穆苦笑:“十六岁成年礼,父亲要为我们举办宴会,宴请村里的人来庄园,你忘了吗?”

阿信猛地一拍脑袋:“我还真忘了这事!”

“但父亲也太隆重了。”阿信不是特别喜欢这个宴会,他抱怨起来:“村里的其他男孩成年时都只是小聚会,喝酒再和心爱的女生告白,他还非得举办个宴会,这会让我们显得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

阿穆则一本正经说:“父亲是俄罗斯人,我们是他的养子,也被登记了俄罗斯的籍贯,本来就和别人不一样。”

阿穆一句话令阿信沉默了起来。

在当时的那个年代,爱沙尼亚这个国家是被俄罗斯统治的,统治爱沙尼亚以后,就有很多俄罗斯人抱着各种目的,移居到爱沙尼亚这里来。也就是说,爱沙尼亚是俄罗斯的“殖民地”。

既然是殖民地,俄罗斯人来到爱沙尼亚以后,面对这些爱沙尼亚本土居民,自然处处显露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严重的甚至会因为各种歧视和矛盾,而对爱沙尼亚本土居民随意欺压,这也造成大部分爱沙尼亚居民对俄罗斯人都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门沙克是俄罗斯人,带着两个养子居住在爱沙尼亚,虽然住的是个十分偏远靠近树林的村庄,而且门沙克和村里的爱沙尼亚居民都相处得很好,门沙克甚至会拿出自己的一部分资产资助村里人,但也仅仅只限于这个小村庄。

走出村庄以后,外面就是完全不同的世界,殖民者横行霸道,被欺压的本土居民只能低着头战战兢兢过日子,不可协调的冲突总是在这样的时期爆发。

阿穆和阿信兄弟俩很清楚,虽然村子里的大部分人都对门沙克一家很是友好,但也有一部分对他们抱有敌视,最初他们搬来这里居住时,这种敌视还没有那么深刻,但随时间流逝,矛盾似乎在进一步扩大。

如此紧张的时期,门沙克还大张旗鼓地为自己两个儿子举办成年宴会,无疑会令那些敌视者的心里感到不平衡。疯狂会在仇恨的滋养下增生,没有能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我才说,还是别举办这种宴会比较好吧?”阿信无疑是不想激化矛盾的,最近他都能够感觉到村里有些年轻气盛的青年在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了。

阿穆说:“父亲的意思是,有矛盾就在宴会上公开布诚地说出来,他相信面对面的沟通和谈话能够解决问题。所以这次宴会不仅是为了我们俩的成年,也是父亲为了向村子里的人表达自己的诚意。”

阿穆都这样说了,阿信伸手挠挠自己的脑袋,笑道:“也对,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确实应该正面应对……哥哥和爸爸都好聪明啊,像我就做不到呢!”

阿信笑得很灿烂,阿穆忍不住伸手揉揉弟弟的脑袋,对他说:“我们去试礼服吧。”

之后,兄弟二人试穿了一下门沙克一早就准备好的礼服,这礼服的样式采取当时北欧比较流行的花样,宽袖长衣,衣服是大面积黑色,上面有金绣花,领口袖口都有有白色褶边,束腰且裤腿紧身,配上长靴显得两个孩子非常有模有样。

阿信穿着礼服在镜子前绕了老半天,向阿穆询问了十来遍自己好不好看帅不帅之类的问题,阿穆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回答:“好看,帅。”

“太好了!”阿信兴奋地在镜子前挺直胸膛,高声宣布道:“我一定要在宴会时向苏丽尔告白!”

这时候,镜子前自恋地观摩着自己的阿信并未发现,在他背后,低垂着眉目的阿穆默默握紧了拳头。

“我们应该一直在一起的。”阿穆喃喃自语,他声音极低,沉浸在兴奋之中的阿信没有听见。

……

穆钦又一次苏醒了,醒来时他有点茫然,保持着一个姿势躺了许久。

然后他坐起身,发现自己还待在王座地图里,还在那张王座上。

只是周围并未看见无面人的身影,大概那家伙已经离开了。

穆钦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脖子上还残留着被人狠狠掐过的青色淤痕,即使有死神牌的自我恢复效果,疼痛感仍然无法彻底抹除。

穆钦毫不怀疑,刚才自己绝对已经被那无面人给掐死了,连脖子都拗断的那种,只是死神牌让穆钦死而复生罢了。

穆钦无可奈何的揉着自己的脖子,笑着自语道:“下手真狠。”

揉脖子揉了老半天,穆钦才觉得自己恢复了过来,他深呼吸然后曲腿靠在王座上沉思。

“那家伙果然不是阿信……”穆钦继续自言自语,“……而我也不是阿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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