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沈穗回头落了户就翻脸不认人。
这种事情也太常见了。
田金桃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给她本人、给她兄嫂解决工作问题、住房问题,可秦晋生一出事也是熬不住。
这还是当了三年军嫂,有觉悟的那种呢。
人性有时候当真是经不起任何考验。
齐局长担心现在给沈穗落户,回头人翻脸不认人,那还有的麻烦。
患难与共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是真难。
王老太太断然拒绝,“不行,我答应了人的,我相信小沈回头会答应我的,我有办法说服她,你们先帮我把她户口落下来就成。”
这事一码归一码。
她都没用军婚来拿捏田金桃,又怎么可能用落户这事来要挟沈穗?
那也太不是东西了。
至于自己这点心思还没跟沈穗说,那是因为还有点别的事情要办。
不着急的。
齐局长也知道用这事拿捏人不地道,既然老领导胸有成竹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当即应了下来,“落户这事包在我身上,这两天就给弄好。”
他要开车送王老太太回去,但被老太太拒绝了,“你们忙你们的去,给组织上添麻烦了。”
是有点麻烦,但不算啥。
且不论王老太太是他的老领导,秦晋生在部队也是副连长,又是见义勇为出的事,他们哪能不照看着呢?
目送王老太太离开,吴部长胳膊肘碰了下齐局长的小臂,“你说这法子真行?”
赶鸭子上架似的,让一个女人跟植物人的后半生捆绑。
但凡是有点选择的,都不会答应吧?
齐局长也说不好啊,“那就等等看呗,左右也就这几天时间。”
……
王家大院里,沈穗正在收拾。
她昨晚睡得极好,铺了两层褥子又有新棉被盖着,那是不能再舒坦。
要不是陈慧芳一大早吼了两声,她怕不是能再睡俩钟头。
匆忙起床的人这才发现,王老太太不在家。
留了个纸条,说出去办点事,不用给她做早饭。
沈穗让秦嘉再睡一会儿,她去做早饭。
好在王庆华一家三口不在家吃早饭,要不沈穗怕不是得跟人抢厨房用。
去厨房之前,沈穗先去秦晋生屋里一趟。
植物人动弹不得,但到底是活人,能够进流食,也会有排泄。
下面挂着尿袋,夜间睡觉前要检查一下,白天隔三个小时检查一次。
比起端屎,换尿袋都是轻快的活。
秦晋生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躺在床上,拉屎撒尿全然不知。
老太太照顾了一段时间,也没有摸清楚其中规律。
只能每天早中晚三次检查。
现在雇佣了保姆,检查的人就成了沈穗。
这会儿还没什么尿不湿、尿片,给秦晋生用的是尿布。
细软的棉布包上炒熟的沙子,把男人的下半身给裹了起来。
说是把他当孩子来照看倒也没错。
但这到底不是孩子。
沈穗倒了水,拿毛巾认真给男人擦去藏在角落里的污秽和细沙。
她当护工那会儿照顾的都是上了年纪的,年轻男人还是头一次。
帮着秦晋生擦拭下半身时,沈穗神色多少有些不自然。
心底里默默安慰自己,她上辈子活过一把年纪,还能为这个害臊?
这就是病人,而且还是个植物人。
就把他当植物来看便是,自己每天要松土、浇水,帮忙打理。
不过……
她知道下次再骂孙连城该怎么骂了。
原来那男人真就是个绣花针,会写两句甜言蜜语的酸腐文章罢了。
冲锋陷阵的时候还没秦晋生偃旗息鼓时看着给力。
也就是她上辈子就这么一个男人,不懂得这个。
如今可算长了见识了。
这件事到底让沈穗脸有些发烫。
连忙用湿毛巾擦了一遍,怕等会儿再卡沙子让人不舒服。紧接着又用干毛巾擦了一遍,然后这才找了条新的尿布包着沙子,给秦晋生换上新的尿布。
等着给秦晋生收拾妥当,沈穗又把屋里简单打扫了一下,垃圾清理出去,这才去厨房做早饭。
早饭做的相对简单了些,给秦晋生做了鸡蛋肉羹汤,男人躺在床上也得补充营养,不然蛋白质只出不进,身体会先垮掉的。
至于她还有三个孩子……
沈穗看到厨房的柜子里有一小把面条,不够吃的啊。
好歹那里还有一袋刚开封的面粉。
沈穗当即和面,一大早就做起了手擀面。
秦嘉碗里窝了个鸡蛋。
“今天是清水荷包蛋,嘉嘉你喜不喜欢吃?要是不喜欢这个口味的,我回头用油给你煎荷包蛋。”
虽然老太太说一起吃饭一样待遇,但沈穗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自己得认清身份,哪能跟他们一样吃喝呢。
现在能吃上白面粉就已经感天谢地了,哪敢奢求碗里头再窝鸡蛋?
再说,家里头的鸡蛋也没几个了,她不能刚来就把鸡蛋筐给干趴下不是?
秦嘉其实不太喜欢吃面条,但觉得今天的又不一样。
劲道的细面条上面窝着一颗鸡蛋,上面撒着一把小葱花。
青青的衬托的这面条都变得可爱起来。
而且也好吃,面条像是长了腿脚似的往嘴里头跑。
秦嘉顾不上说话,重重的点头。
沈穗看得有点迷糊——
这孩子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算了,回头问问老太太好了。
不过老太太干啥去了,这上了年纪的人,不吃早饭可不行,万一晕倒在外面可咋整。
沈穗有些担心,但又不敢让孩子出去找。
虽说现在好像还没啥人贩子,但万一出了点事怎么办?
她对这片虽然熟悉,但也不敢乱跑。
一时间只能先忙活院子里的事,心里头暗暗祈祷老太太别出什么意外。
“欣欣致远,你们在院子里玩,别乱跑。”沈穗看了眼站在正堂门口的秦嘉,“嘉嘉你要不跟他俩一起玩?”
眼瞅着秦嘉要往秦晋生屋里跑,沈穗连忙把人喊住——
“我得给爸爸的房间大扫除,里面可能有些脏乱,有灰尘呛得慌,要不咱过会儿爱去找爸爸?”
秦嘉闻言顿在那里,好一会儿才说道:“那爸爸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