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俩不速之客,沈穗没啥好感。
赶走两人后,她也没跟秦晋生说之前发生的事。
不值当的为这俩老东西浪费唇舌。
不过倒是能安安稳稳吃早饭,焦黄的荷包蛋夹在面包里面,再搭配一杯牛奶,秦晋生看着沈穗,“吃得惯吗?”
“还行。”有主食有蛋白质,营养搭配还可以,没啥吃不惯的。
她又不挑食。
秦晋生早就吃过早饭了,这会儿陪坐看沈穗吃饭,倒也不着急出去。
不过还是说了自己接下来的安排,“等下我去一趟武装部。”
沈穗正在收尾,听到这话抬头看秦晋生,“要办退伍手续吗?”
“嗯。”秦晋生笑了笑,“看到时候那边能不能给安排工作,不能的话怕不是要吃你的软饭。”
“吃呗。”沈穗笑他,“我又没嫌弃你。”
她莫名想起了陆俨尧,那人走之前单独跟她说的话。
陆俨尧的意思很明显,关心秦晋生,希望自己多一些理解,别给压力。
要是把那交代一说,是不是也会给秦晋生一些压力?
想了想,沈穗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秦晋生略有迟疑,“真的?”
“当然。”
“那一天一次也行?”
沈穗:“……”咱谈正事呢,你怎么来扯到那档子事情上去?
秦晋生试探性伸出的触手被瞪了回去,“开玩笑呢。”
沈穗略有些嗔怪,“你身体恢复要紧,别整天想着这些事,往后的日子长着呢。”
秦晋生今年二十八,沈穗比他年轻四岁。
如今秦晋生又要办理退伍手续,也不用担心日后会两地分居,又何必争这朝夕呢?
来日方长。
早饭后,把沈穗送到时装店,秦晋生拿着自己的证件去武装部。
工作日的上班时间顾客并不算多,偶尔会有几个,远不如周末的时候摩肩擦踵的热闹。
沈穗闲着的时候就整理蛇皮袋里的衣服。
这就像是在开盲盒,你都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样的衣服。
个别的衣服或有磨损,又或是次品。
这些被周翠华拿去处理。
缝纫机开动,在上面绣个花,磨损处里面被小花小草取代,摇身一变成了独一无二的新品。
“这绣工真不错。”沈穗做衣服没问题,使用缝纫机也还算熟练,但术业有专攻,她在这方面远不如周翠华。
周翠华被夸赞的合不拢嘴,“那回头我给你绣个更好看的,牡丹咋样?”
不是被面、脸盆上的大红牡丹,那忒俗气。
绣个魏紫、姚黄、豆绿,别致点的颜色,还要跟衣服配。
沈穗没客气,“那我可等着你的牡丹了。”
“这话说的,我啥时候说话不算话了。”周翠华这边忙活着,忽然间想起来什么,“你说那个陆团长,这会儿应该也到家了吧?”
昨天上午离开的,现在一天一夜,怎么也到家了。
沈穗不清楚,“应该到了?”
周翠华有些惋惜,“本来该请他吃个饭的。”
当初在广州,要不是陆团长,自己那笔进货的款子肯定保不住。
可谁想到人就忽然间走了呢。
陆俨尧从火车站出来时,觉得这个城市和自己十年前离开时似乎没太大区别。
七月的太阳热烈奔放的挂在天空,迎接着游子的归来。
这般热情,陆俨尧当不起。
尤其是自己带的东西多,手提肩扛都不够。
这次去看望秦晋生,放下了一桩心事之余,却也被频繁打脸,被生活好好教育了一番。
一开始认错了人,又先入为主的觉得沈穗的身份配不上秦晋生。
如今城乡区别很大,可人的品行并不会因为是城市户口、念过更多的书就高出一截。
田金桃和沈穗是最好的对比。
被田金桃抛弃的秦晋生,在沈穗的照顾下苏醒,虽然不能跟过去比,但日常起居生活倒是没什么问题。
除了使唤他当模特外,没什么毛病。
不过人给准备了那么多土仪,礼节上考虑的十分周到。
陆俨尧想,他要是再计较,那可真是小家子气了。
人力三轮车进不去军区大院,岗哨把车和人都拦下了。
陆俨尧离家时间久,岗哨又年轻显然是前不久才上任的。
彼此之间不认识,免不了要拦住陆俨尧的去路。
陆俨尧自报家门。
岗哨目光肃然,“您是陆团长?”
军区大院里什么样的首长都有,但陆俨尧还不一样。
年轻,才二十五岁,在战场上拿下军功晋升的军衔。
是年轻战士的偶像,哪怕他只是一个岗哨。
将证件还给陆俨尧,岗哨敬礼,“我帮首长把东西拿进去。”
陆俨尧扯了扯嘴角,他就是个团长而已,哪当得起首长的称呼?
但还是客气的跟人道谢。
说是没什么变化,但十年时间让这里变化巨大,陆俨尧曾经住过的破落小黄楼,如今是独户独栋的小洋楼。
要不是门牌号还是那个,他怕是都认不出来。
小洋楼的女主人匆忙从里面出来时,脸上带着惊喜,“阿尧,真的是你?老陆,阿尧回来了。”
叶明薇小跑着出来,又匆忙喊着小洋楼里的人。
“长高了,壮实了。”叶明薇仰头看着这个外甥兼继子,报纸上看到过他的照片。
可远不如真正看到人来的真切。
陆俨尧离家出走时才十五岁,那时候还是抽条的瘦,如今怕不是一抬手就能把自己撂倒。
不变的是那双眼睛,安静淡然仿佛能看透一切。
叶明薇忽然间有些慌乱。
这细微的神色变化落入陆俨尧眼中——
“我回家,你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