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会一点力量都感受不到?
他有着天之目!
就算这只鸟擅长隐匿自己的气息,可也不可能就在这个距离,就在他肩膀的位置,他不可能感受不到。
可事实胜于雄辩,肩膀上的这个小玩意,就是没有力量。
在这个事上,他到底该信哪一边?
老实说,除了熟悉感之外,还有一种亲切!
诡异的亲切感!
熟悉感倒也还好说,可能就是自己真的看过了就忘了,可亲切感是哪里来的?
是这只鸟在迷惑他?
可是,还是回到了原来的问题,哪来的力量呢?
“您是?”
张天谬只能是这样打招呼。
“鸟啊……”
“你眼瞎了?”
“你不是有三只眼睛么?”
“睁开你的第三只眼睛,看一看……”
“看能不能看出点什么?”
肩膀上的小鸟,灰色的小鸟,小小一只,只有一只拳头那么大,可能都还不如,没能感受到神秘力量的存在,但一张嘴口气很大。
感受到了愕然。
他的心情阴沉,而心是放下了。
没有感受到敌意。
“你知道我?”
既然没有感受到力量,也没有感受到危险,也没有感受到敌意,他不愿意大惊小怪,搞得草木皆兵。
尽管现在就大喊大叫,似乎也不算是无理取闹。
可面对这么一个小鸟,大喊大叫总显得很不适宜。
小题大做了,大惊小怪了。
有点丢脸。
“张天谬,三只眼。”
肩膀上的小鸟很随意地回答,只是这个语气,不是那么令人喜欢。
张天谬不在意这个,尽管他也不会高兴,他此时更想知道的是,这只鸟的根底。
还有,自己为什么会感到有一点亲切?
这是令他大惑不解的。
亲切,最起码的限度也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彼此培养出一个好感,这里就不说需要长时间的相处了。
他都不认识,哪来的亲切感?
“镜花园。”
肩膀上的小鸟,同样是随口一提,几乎就是接着张天谬的话,都没有一个停顿,没有犹豫,也没有思考,脱口而出。
“你从那个地方来?”
“你也是这个地方的成员?”
张天谬吃了一惊,这是没有办法掩饰的,猝不及防,从来没有设想过的,在意识到自己表现在脸上的惊诧之后,他只能顺理成章地再问了一句。
“呵呵……”
“还得感谢你,三只眼……”
“如果不是你引动阴煞灌体,牵扯动了镜花园的阴阳平衡,我一时半会还不能脱困呢?”
张天谬又是一惊,这一回脸上倒是表现得不怎么明显,只是内心的震撼是一点不小,从这个话他可以知道,摇光星,应该就是明公了。
还是,黄静瑜引动了镜花园的气息?
可是,镜花园里,黄静瑜并不经常进出镜花园,只是作为上将的小儿子,作为世家的子弟,他可以在镜花园里的表层海域作不那么长时间的停留。
而且算起来,一年到头可能都没两回机会进入镜花园。
而可以引动镜花园的气息混乱,那应该要在深层海域吧?
同时,他也知道了,所谓的脱困,那应该就是穿越了太和殿跟太玄门,太和殿是镇压整个镜花园的气息的门户,而太玄门是连通表层海域跟深层海域的大门。
这只鸟来自镜花园,又说脱困,那只能是来自深层海域,被太和殿镇压的妖魔鬼怪……
这只鸟是妖魔鬼怪?
不怎么像啊?
而也只有在太玄门的另一面,在深层海域的明公,才能在进入阎罗殿的时候,引发镜花园的气息混乱,导致了脱困了一个妖魔。
镜花园里有妖魔?
这个他倒是不知道,里面各种各种废弃的神像多,这个是有点可以与之类似的地方,而其他的部分,没察觉到神神怪怪的。
只是,就镜花园里的状况,广阔而深邃,要说是真的有一个隐秘的角落藏着封困着一群妖魔鬼怪,被镇压着,那其实也一点都不奇怪。
不奇怪。
奇怪的是,肩膀上的这个玩意,何德何能啊?
真是一点力量都没有啊!
“你被关在了太和殿的里面?”
张天谬这个话其实算不得是试探,这只鸟能说出镜花园这三个字,在阎罗殿外围的这个地方说出来自镜花园,他就已经信了它的这个话。
再者,如果说有意去诓骗他的话,想要取得他的信任,似乎也不至于说镜花园,说它就出身于阎罗殿,可能还更能让人信服。
他是愿意相信的。
还有一点,不知道能不能说是怪异,他可以感受到这只鸟的真诚,除了口吻看起来很坦率之外,还有的是,他真的对这只鸟感到很亲切,像是有着长久的相处,彼此感情很不错,因而他相信对方不会害自己。
可是,并不是这样!
他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样一只小鸟,这样一只灰色的小鸟,只有一只拳头那么大,他对这只鸟没有记忆,哪里谈得上熟悉,更遑亲切感。
“当然了……”
“你是在怀疑我?”
“相信你可以感觉出来,我对你没有恶意……”
张天谬此时处于一种莫名的紧张状态,并不是十分绷紧,可总是有些凝重,而听到肩膀上的这只鸟的这个话,他忍不住有点想笑,脱口而出:
“你就是对我有恶意也无妨……”
“结果都一样……”
张天谬将话说出口之后,才发觉这样的话有点伤人,是不大礼貌的。
可既然都已经说出口了,他也谈不上说后悔,这只鸟能在这个地方出现,也说明了不是什么善茬。
“你错了……”
“我的实力很强大!”
“遇到了你,我终于记起我到底是谁了……”
“我可以摧毁阎罗殿!”
“就凭遇见了你从而将我的记忆唤醒,就当是个缘分吧……”
“我宽恕你对我的冒犯……”
“尽管,我并不怎么认为这是一个冒犯……”
“可我的尊严不能让我接受这样的言语,这被视为一个冒犯……”
“这是我掌控的权柄!”
清脆的声音,说着与这个声音很不协调的话,内容上让人感到一震,可语气却不见相应的严肃,倒是感受到了一点点随意。
这只鸟自己也不当一回事吧?
“你掌控着权柄?”
“你可以摧毁阎罗殿?”
“你跟我有缘分?”
“你还有另外的记忆?”
如果张天谬刚才还只是愕然,而现在则是震撼了,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作什么反应,是信还是不信……
可是有一点,他可以感受到,他是对这只鸟有着亲切感的,认真想来很荒谬,可却是千真万确。
特别是,在听到对方说因为他跟这只鸟有些缘分的时候而宽恕自己,那种亲切感的真实程度就更强了。
这是双向的感应,他相信,这只鸟对他的观感,也会感到亲切。
“你不是在蒙我吧?”
“你倒是可以放心,你是没有什么力量,可也不会对你动粗……”
张天谬一下子都不知道作何反应,只能本能地衔接两句,他不愿意将他的内心的惊骇表露更多。
相对于跟这只鸟有着莫名亲切感这个事,更大的惊骇自然还是它说的权柄与力量的内容,这是可以震撼整个世界的。
“你自己的看法呢?”
小鸟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感觉像是有点嘲笑,可他的眼睛又没看到笑意。
“我不知道。”
张天谬只能这样说,他想不出别的话。
“你不是号称三只眼吗?”
“睁开你那只眼看看我……”
“看看你,能不能看出点什么来……”
他听出了挑衅的意味,也有讥讽。
“那也好……”
张天谬随意点头应承下来,他刚才稍稍睁开了一下眼睛,其实也算不得真的睁开,只是露出了一条细缝,从中透出一点眸光。
当时在井口,他顶着一个蓝色的小圆月,在月华的照耀下,恢复得极快,并不觉得疲惫,相反,他精神饱满,全身都很舒适,只是身处在这个环境里,又遇到了这种怪鸟,难免还是有点绷紧。
这个事实在是离谱,如果是真的,那可就影响太大了。
能有验证的机会,他不想留下疑问在心底,那会让人没有安宁的,连睡个觉都不得安稳。
摧毁阎罗殿?
我的天!
张天谬才刚刚震撼于阎罗殿的强大跟隐秘,可还没等他歇上一口气,边上就凑过来一个头,对他说,摧毁阎罗殿并不难,很简单。
这样的力量,凑过来的这个脑袋就有着这样的力量。
还是一只鸟。
这怎么叫人接受?
一条竖痕显现在张天谬的额头了,一道眸光闪过,刹那熄灭,而后又迅速亮起,那条眼缝在抖动着尝试睁开,而后迅速又闭合上,而后又迅速跳动起来,在开启闭合的往复中,额头中间的那条竖起的纹路是越睁越大……
在好一阵的跳动和眸中精光爆射后,终于是稳定地睁开了一条细细的缝。
这第三眼睛,就没有完全睁开过完全的样子。
而如果不是在生命受到威胁,处于极度危险的境地,很难受自己的意志控制,只能是勉勉强强地睁开眼睛看一看。
不过,在大多数情况下,也足够应付了……
反正,也死不了,没有危险。
没有那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感触来刺激,身体的本能难以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