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外孤山庙,进京赶考遇狐妖。”
“然后呢,然后呢,哥哥下一句是啥。”大黑厮拾着火柴,好奇问道。
北方的气候日夜温差总是比较大的,特别是古时小冰河,哪怕是快八月,夜晚庙内还是有几分寒。
小小火堆,围坐着四人,李逵的哥哥李达伺候着老母,还有三位请来的车夫在后门照顾马匹,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荒郊野岭若是走失或是饿了马匹,肯定是不方便的。
“铁牛莫急,这诗词哪是这么容易想的,李公子胸中定有文墨。”老妇含笑看着李逵扒拉李应的衣袖,不自觉的高兴。
“娘,俺没急。”李逵憨笑摸摸头。
“哈哈哈,大娘这哪是什么诗词,不过是顺口溜罢了。”李应笑着摇摇头。
“咱们穷人家听着就是学问呢。”
或许是吧,看着庙外阵阵冷风,李应眼神一凝,来了不速之客啊,“铁牛你想知道下一句吗?”
“想,哥哥,俺没有文化,就觉得顺口的好听。”
“那行,等会你和客人热热身,别伤着人家。”
“客人?”三人面面相觑哪来的客人。
“林深八月不知寒,遥问壮士宿何餐?”
话音未落,庙门被一脚踢开,“嗦嗦”冷风随着月光照进来,露出个八尺好汉身影。
还有冷冷地喝声,“自然是借宿而来,躲个风餐露宿。”
只见来人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
李逵谨慎坐正起来,李达也不由低呼,“真汉子。”
李应静静看着没动,莞尔一笑,“如同天上降魔主,真是人间太岁神。”
伸手不打笑脸人,如此夸奖,武松反而没了脾气,弯腰抱抱拳,“多谢夸奖,某不过一行者,当不得。”
“当得当得,好汉既然想凑合一晚,如此正好,我家弟弟手痒,不如热热身子,吾这有美酒相待。”
武松面色有些不自然,此次出来躲避灾祸,不宜出露风头。
“好汉吾等不过旅人,何惧哉?”李应再添一把火。
“就是俺又不尽全力。”李逵除了自己佩服的人,就是卢俊义也得去碰碰。
这话一出,更能激将,武松伸手摘下笠阳帽,手上只有一把带缨熟火棍,如今还没有双戒刀。
“既然如此,某来较量一番,等会拳脚不长眼,可小心了。”武松挽挽衣袖。
庙内颇为空旷,除了山神台前的火堆,四周别无他物。
“嘿嘿,俺正觉得这火不热火。”李逵跳起来,走向武松。
两人都是大块头,李逵略高一筹,相互打量围着转了转。
“呵”李逵就喜欢直来直去,大喝一声,直拳冲去。
武松侧脸一躲,抓住其带毛粗手臂,右脚一个顶膝。
李应暗暗点头,不愧是将师父的鸳鸯布玉环腿打出名声的,这个顶膝力道十足。
李逵只能用左手挡住,赶紧抽身拉开距离,左手微微颤抖,“好大的把子力气。”
“承让。”
“再来。”李逵迈着跨步,稳着弓马,双拳同出。
武松也不含糊,双掌抵住,不过后出手冲击力虽说一样,但是受力面积导致压强不同,武松被击退几步。
武松拍拍布衫长摆,开始认真,右腿飞快袭来,李逵就没准备躲,双手挡住。
接下来便是拳拳到肉的,你来我往。
动静越来越大,李逵拳风飒飒作响,武松腿脚砰砰踏恍,讲究一个虚实结合,防不胜防。
李逵硬吃了几招,来了火气,也是腿脚横踢,两人再次拉开了距离。
武松本就是上头之人,哪受得了,两人急冲一起掌对掌,开始打转蓄力,这下比得不是武力而是力气了。
李应见此知道该作罢了,起身轻轻一跳来到两人面前,抓住一人一条手臂,如不费吹灰之力,缓缓拉开。
也不顾两人惊讶的眼神,微笑道,“铁牛,好汉,点到为止,过来吃酒如何?”
两人渐渐平息,李逵知道自己又犯错了,摸摸头“嘿嘿”笑跑到老母那去躲着烤火。
“失礼了。”武松抱抱拳。
李应摇摇头拉着武松来到火堆旁,从一旁取个大碗,倒上酒水递过去。
武松接过碗,端起致谢,“好汉好力气,不知,道上名声?”
“小名不值一提。”李应摆摆手,有些东西不需要自己说。
“你个厮难道不知道我哥哥名声,侠义无双真英雄,小李飞刀李寻欢便是了,对了,纯情小霸王也是哥哥最开始出去闯荡的名声。”李逵牛饮一口,赶紧接话。
“纯情小霸王可是李家庄大公子,李应?”武松恍然,都说李家庄出了个少年神童,离清河县不远有所听闻。
“不足道也,还请勿要多传,李寻欢这个名头惹过不少祸。”李应微笑摇摇头,怎么就特么记住这个?
“这是自然,小弟,清河县,武松见过哥哥。”武松大惊,纳头便拜,“都说哥哥出去不知所踪,没想到换了个名头,名扬天下啊。这些年打抱不平之事,松早就向往已久。”
“噢,可是武松武二郎?”李应赶紧扶起来,佯装疑问。
“正是,没想到哥哥知我。”
“哈哈哈,清河县不远,武二郎生平善除恶,自然早就有所耳闻,来喝。”李应大笑,两人碰碗对饮。
“哥哥,好酒,难不成这就是独龙岗专卖的英雄酒?”武松仔细回味,家里只有个哥哥武大郎挣钱,哪来的闲钱吃好酒。
“正是,二郎啊,若是喜欢我这还有许多。”
“哥哥够了够了,酒饮多了会坏事。”武松摆摆手,有所忌惮。
李应见此便知道,多半他摊上啥了,不然也不会大半夜来这山神庙借宿,“二郎可是遇上事了,虽然我才回来,绵薄之力还是能尽的,对了忘了介绍这是李逵弟兄还有他的哥哥李达和老母。”
“黑旋风李逵,有所耳闻。”武松起身抱抱拳,又礼貌地对着另外两人,“见过两位。”
“哪里哪里,莫不是惹上哪个纨绔,某李逵替你。”杀字还没出口,两道视野袭来,李逵缩缩脖子,“嘿嘿,俺替你打回去。”
“不用李逵弟兄了,某自己酒后乱了性子,哎。”武松将自己在清河县醉酒后与人打斗,误以为自己将另一人打死了,怕吃官司出逃一事讲起。
“原来如此。”李应点点头果然此事,便追问道,“二郎可知,当真确是死了?”
“这。”武松哑然,太过担惊受怕,自家大哥都没怎么细说,连夜跑了。
武松看着几个视线,捶着大腿咬着牙,“应是死了。”自家力气自家知,碎石拔树也不在话下。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如这样,此处离清河县不远,明日寻人打听一番,若是真死了,二郎随我去独龙岗避避难,若是未死,自然最好。”
武松看着李应侃侃而谈,觉得这位哥哥当真名不虚传,“如此,便听哥哥所言。”
“哈哈,就是嘛,不过打死一人怕甚。”李逵端起大碗和武松一碰就要饮。
“慢着。”李应表情严肃,几人也凝神,“二郎我且问你,那被你打之人,是好是坏,若是鱼肉百姓之辈,死了也就死了,天塌下来,我替你顶着,但若是良善,被你误杀。”
李定和其老母皆点点头,李公子果然是善人,铁牛没跟错人。
李应没说话只是看着他,虽然知道那人没死,但不确定那人是否好坏,好像没仔细提过,也许在其眼中生死并不重要。
不过这是自己收人标准,虽知武二郎品格,梁山少数见不得恶行之人,但目前还未可知。
“哥哥须知,那刘老四不过是街上泼皮,平日里调戏良家,殴打老翁,若不是背后有靠山,某早就手刃了他。”武松恶狠狠的,并不觉得自己杀错了,只是第一次杀人有些害怕。
“哈哈哈,如此便好,是我错怪了二郎,自罚一碗。”李应大笑颇为洒脱,一饮而尽。
武松见此也不马虎,对饮一口,“哥哥哪里的话,是某没说清楚。”
“哎,别就你俩吃酒啊,快来吃肉。”李逵怕酒给喝完了,赶紧开口。
“哈哈哈,你这黑厮。”
众人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