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果不其然下起来了大雨,如此大雨,在如此时节,给不同的人带来不同的感受,有的忧愁,有的喜乐。
宋军营地,只有营寨高台的木板下亮着火把,不过因为上面渗透的雨水也是时明时暗。
除了淅沥沥的春雨,偶尔还有巡逻士兵踏着湿洼,和大门矗立两位目不斜视的守卫士兵,给帐篷的士兵带来入睡的安全感。
不过这样的平静被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打破。
“谁,谁在哪,出来。”其中一个士兵厉声呵斥。
“别,别动手,我是好人。”
“踏踏踏”昏黄的火光下,雨夜中走出一名带着蓑衣的瘦小汉子。
还没待其靠近,一把长枪就抵在其喉咙,“山贼?”
瘦小汉子摇摇头。
“百姓?”
那人摇头又点头。
“老实交代,否则刀剑无眼。”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草民是,是附近闲汉,有机密情报汇报。”
“噢,双手抱头,待我缚你押送给指挥使大人发落。”
“好好好。”瘦小汉子脱掉蓑衣,举起双手待缚。
韩世忠着铠盘坐于帐内,手上兵书已然滑落,不过手上宝刀依然紧握。
这时烛火晃动,韩世忠虎眼一睁。
“将军,属下有事禀报?”帐外传来声音。
“进。”
掀开帘子,押着一个汉子进来。
“这是何人?”
“他说自己是附近闲汉,有大事禀报。”
韩世忠打量此人,平平无奇,“是何大事?”
“将军还请救我家哥哥。”瘦小汉子被缚手,干脆趴在地上。
“你家哥哥是何人,为何要我大宋军队去救?”
瘦小汉子哑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难不成说我家哥哥是黄门山寨主,还请将军搭救,无法只能按之前几人商量的来。
“将军,并非刻意隐瞒,其实,我等是江南镖师,走镖于此,因不知此地情况,便贸然入内,无奈四位头领被捉,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瘦小汉子欲哭无泪。
“镖师?这件事,你莫急待我等攻破府城自然解救。”
“但是。”
“好了,出去吧!”韩世忠摇摇头,还以为真有情报呢。
士兵准备拉走这汉子,哪想他一下挣脱,又跪下,“将军,我真有情报。”
“噢,什么情报?”
“我们还有弟兄,哦不,走镖的兄弟发现一条密道,就在城外五里处,一座破庙里面。”
韩世忠刚拿起书又放下,目光灼灼,“此话当真?”
“绝无虚言,只是感觉这暗道颇新,恐怕是不久前挖掘。”
韩世忠站起来,左右踱步,一时间不知到底是敌人计谋,还是天赐良机。
“你,去通知其余三位指挥使,对了,还有张源。”此人还真没办法忽视。
“是大人。”士兵离去。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瘦小汉子回道,“小人毕羊。”
“行,毕羊,你随我去中军大帐等候。”韩世忠雷厉风行,如拎小鸡儿般,提起毕羊就走。
王铁柱,孙得来,钱还在还有睡眼惺忪的张源,进入中军议事大帐。
“韩将军,何事通知我等?可是敌军有所动静?”
韩世忠坐在一侧,伸手示意其他人入座,“不是,而是有要事相商,毕羊你来说。”
“是。”
四人听完毕羊的话,反应皆是如韩世忠一致,这来得太及时了。
“各位,虽然大伙叫我泼韩五,我打仗从不按章法行事,但我认为这是良机。”
王铁柱皱眉道,“韩将军的意思是。”
“即刻出击,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打得猛不如打得快,趁着夜色干他娘的,定然措手不及,一举功成。”
“可李大人。”孙得来还想说什么。
韩世忠伸手打断,“我知道你们几个是他,提拔的,但是在军中要的是军功,而不是关系,只要有军功,何须依靠他人,自领一军岂不痛快?”
帐内,一阵安静,只有韩世忠手指敲打着桌面,目光如炬,直直盯着三位指挥使,观察其表情。
心里想着,实在不行只能动粗了,自己在军中还算有些威望,这三人不过临时提拔,定然有人不服。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王铁柱三人,眼神相互示意,只有张源心里暗道不妙,这韩世忠如此坚定,肯定有后手,只怕到时候军中哗变。
“恐隆隆”顶上的惊雷炸响,“哗啦啦”地雨声如石子打在帐上,“砰砰砰”地又如在座的几人胸内的跳声。
“怎么,三位,如此难以抉择,如今府城山贼肆虐,不提早行事,如何为将,对得起苍天,又对得起黎民?”
就在此时,“划拉”一道闪电划过,大帐被暴力掀开。
“好一个如何为将,韩将军,果然非同凡响。”
众人目光看去,四位高大的人影,进入大帐,为首之人正是李应。
“安抚使大人。”王铁柱几人顿时有了主心骨,赶紧起身。
“好了,事情我大致知道,坐下说。”李应大步流星走向主位,“三位好汉,请坐。”
“是,大人。”李应身后之人在韩世忠这边一一入座。
韩世忠脸色有些难看,不过也无可奈何。
声音有些低沉开口,“李大人,不随军出征不说,为何延误战机,不准出军?”
“韩将军可是不服?”
“自然不服。”
“刚才韩将军也说了,对得起苍天,还得对得起黎民,如今府城山贼盘踞,若是贸然出击,山贼岂不是会乱杀无辜。”李应知道自己确实不在理,只能强行解释。
“如何才算贸然,速战速决,不就行了?”看来韩世忠并不认可这个回答。
“韩将军,我的意思是,打仗就会死人,与快慢无关。”
“哈哈哈。”韩世忠大笑,微微仰头如看孩童似的看向李应,“当初本以为是豪杰,没想到愚不可及,难不成李大人想不费一兵一卒,不死一黎一民,就收复郓州府城?”
王铁柱等人脸色有些难看,韩世忠确实说得没错,打仗肯定要死人啊,不然打什么仗,过家家算了。
又看了看跟随李应进来的三人,无动于衷仿佛如雕塑一般。
李应没有恼怒,嘴角微微上扬,“我若是不费一兵一卒,收复府城,韩将军待如何?”
“哼。可笑。”韩世忠根本不信。
“那我们赌一场如何?”
韩世忠拍案而起,指着李应脱口大骂,“打仗岂能以赌博儿戏?直娘贼,李应你这个昏官,你拿三军将士性命至于何地?你不配为将。”
韩世忠大骂之时,丝毫没注意,身边身后站着的毕羊,眼神皆是疑惑,此人怎么有些眼熟,紧接着想起什么,不由有些惊恐。
而李应身边卢俊义闻言皱眉,刚想起身,李应摇摇头示意稍安勿躁。
接着,起身来到韩世忠面前,微微前倾,“敢是不敢。”
韩世忠咬牙切齿,从未见过比自己还无赖的家伙,要是刚参军那会儿,定然将这家伙打得满地找牙,“赌什么?”
“我若不费一兵一卒,收复府城,你以我为主,反之亦然。”
“某不屑以你为仆。”
“你这泼皮,某忍你很久了。”卢俊义一拍桌案,内力喷涌而出,大帐顿时间狂风气大作,一股澎湃内力在冲撞,韩世忠后退数米,心中大惊,此人好生凶猛。
“那你待如何?”李应也耐着性子。
“若是你失败,此军由我统领。”
“好,君子一言。”李应举起手来。
韩世忠,一拍而合,“驷马难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