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揭阳有三霸,其一是岭上的催命判官李立和岭下的混江龙李俊。
其二是揭阳镇上的两兄弟,小遮拦穆春和没遮拦穆弘。
其三便是浔阳江边的张顺和张横两兄弟。”
“噢,不知离我们最近的是哪个?”
“哥哥,是那个开黑店的李立。”
“他行过那谋财害命之事?”
时迁表情起初多为尴尬,自觉这不很正常吗,杀人夺宝,打家劫舍,似乎已是常态。
不过转念一想,哥哥昨日之言,如钟声鸣鸣,在耳边环绕,若是都行那伤天害理之事,怎算得了好汉?
“哥哥,此人罪大恶极。”
“行,那便先去其一害。”
三人一兽,在岭间小道摸路,李应两人落后闲聊,赵福金跑在最前方自娱自乐,时而低头摸花,时而高摘青叶,仿佛山中新奇,无穷乐也。
“时迁兄弟,一直这么叫着,颇为疏远,兄弟可有字?”
时迁从路边抽了一根狗尾巴草,左手揉搓着细毛绒,右手摸着腚,有些无处安放。
抽抽鼻子道,“哥哥,小弟贫苦百姓,孤儿出身,哪有什么字啊!”
“无妨,哥哥我还算有些文墨,不如替你取一个如何?”
时迁双手抹胸口,抱拳道,“那便麻烦哥哥了。”
“正如我昨日所说,你行步似飞仙,夜静穿墙过,不如字飞夜,如何?”
“飞夜,飞夜,好字啊,多谢哥哥,多谢哥哥。”时迁弯腰作些不伦不类的揖,颇为滑稽。
李应将其扶起,“那里的话,兄弟之间谈何多谢,飞夜两字,虽谈不上志气高远,也没有家国大义。
但如今当下,能吃饱饭,做好人才是关键,正如那飞蛾扑火,黑夜寻找光明,哪怕粉身碎骨在所不辞,希望你今后做人做事亦是如此,不受外物所惑,寻求本心安宁。”
时迁两眼汪汪,顿时扑倒在地,口中呼唤哥哥,自小到大,何人对自己如此语重心长,大多数见解文化皆是从那那酒楼说书,街头商贩道听旁说罢了,如今一听不由觉得说得真切,不禁鼻子一酸。
何为好汉?不过良心二字。
“飞夜,这是作甚,快快起来,旁人见了岂不笑话。”李应看向前面没心没肺的赵福金,才暗自松一口气。
“嗯。”时迁默默站起,也不多言,心底却是已然暗暗发誓。
“哎,前面有个店。”
赵福金声音传来,前方立着一棵颇为怪异的铁松,其旁盖了两层房屋,松枝上挂着酒肆二字。
“便是此处吧,去看看一二。”
将赤火放在外面葱郁处,“嘎吱”三人推开破烂的木门,进入里面。
由于背阴。堂内有些昏暗,不过还算干净,地上多是水渍,大白天里面还有些阴冷。
“小二,来点吃食。”时迁走在最前面,四处打量,大中午居然没有一个食客,多是些擦桌弄椅的小厮。
“哎,客官请坐,想要来点儿什么?”
“不过酒肉二字,皆要上好的货,莫污了我哥哥的肚。”
“好勒。”小二一甩白帕,就走进后厨。
时迁这才在李应左手边坐下,低声道,“哥哥,此处怕不是那黑店。”
李应微微颔首,“勿要声张,我看看是何把戏。”
时迁点头,便随意坐着,四处打量。
李应打出一进来就闻到,浓烈的铁锈味,那是血红蛋白的味道,至于赵福金早就从进门起,带上李应随意撕的锦布做的口罩。
没多久,一位系着红色围裙,泼着胸膛的赤须浓眉汉子走来。
那眼里皆是血丝,赤红胡须像是染的,随意粘在下颚。
走近时面带笑意,虎眼弯成扁担,与刚才从后厨出来判若两人。
“三位,酒来了,这可是来自汴京的独龙岗的好酒,可千万不要错过。”
时迁翘着二郎腿笑道,“你是掌柜的还是厨子?”
“既是掌柜也是后厨,这种兄弟知我?”
“不知。”
“哈哈哈,还以为是老乡,我就说听着口音不像,倒像是高唐那边的。”赤须汉子大笑起来,胡子乱颤。
“掌柜的,既然如此客气,何不同饮?”李应站起举着两个大碗。
那汉子看他等着自己倒酒,倒也爽快,“好,既然这位好汉盛情邀请,某若是拒绝,倒是不痛快。”
便满上两大碗,汉子觉得中间这个男人应该便是领头的,穿着不似普通百姓,也许是个人物,开口问道,“可否告知阁下大名?”
李应莞尔一笑,这家伙干这个勾当还看个对方好赖不成?
所以说水浒好汉虽义薄云天,可私下干的事,却上不得台面。
“怎么,若是在下微不足道,还不配与掌柜的吃酒?”
“那里的话,只是观好汉威武不凡,不似凡俗,想结交一番。”
“小可,济州李影,不足挂齿。”
“原来是,李影兄弟久仰大名,我先干为敬。”那汉子直接一碗下肚,少有酒水洒出。
“哈哈哈,痛苦,我也不能扫兴。”李应也大碗喝光。
两人相互见底,皆是含笑。
那汉子突然表情一变,嘴角轻蔑“,呵,济州李影,说实话从未听闻,莫不是个富商?”
李应安然坐下,放下瓷碗,“正是,家中经商。”
“原来条流油,兄弟们抄家伙。”
“砰”那汉子重重将碗摔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紧接着,后厨和楼上下来十几个好手,个个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将三人团团围住。
“掌柜的这是何意?”时迁皱着眉头,自己虽能逃脱,但哥哥带着嫂嫂,人多势众手上还没个把兵器,恐怕难以施展。
“何意?尔等既然富户,借点银两花花,不成问题吧?”
“江湖上,借银两救急自无不可,只是你这架势,可是做那谋财害命?”
汉子后退几步,笑道,“算你小子机灵,嘿嘿,劳资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水灵儿的妞,给我上,男的剁了,女的留下。”
“是哥哥。”几个汉子提着大刀,就往时迁和李应身上砍。
李应本想看看这种人因为什么事杀人夺财,若只是钱倒是寻常,若是只杀贪官污吏,作恶地主,放过也不无不可,至少有些原则。
哪想最后还是因为美色,当真以后不该带美人儿出门,这确实有点钓鱼执法了。
右手摸摸葫芦,就在大刀抵达李应肩膀时,一把硕大长戟出现刚好抵挡。
一招绕脖横扫,将最近的两个汉子一个头颅割掉,一个戟尾甩飞重重砸在隔壁桌上。
“土鸡瓦狗,也敢取我性命?”
“什么,你不是喝了毒酒,怎么还能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