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忠清一生杀人无数,在明军当过兵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伙明军不一般,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主,说不定镶蓝旗今天又要在这里打一场大败仗。
这名凶狠的包衣兵,刚才用弓箭射杀了三位火铳手,在密集的火铳和弓箭的射击中,这人居然毫发无伤,也真是命大。
遇到这样的明军,他不仅不害怕,甚至还有些小兴奋。
“等到时候主子们把火炮弄上来,打死你们!”
此时的土墙后面响起了急促的号角声,曹忠清有些慌张,他发现土墙后面出现了越来越手持特殊长枪的明军士兵。
这伙明军爬下土墙后,来不及列阵便冲向包衣,枪头的弯钩如同割草一般,给那些没有护甲的包衣造成不小的伤害。
一时之间,战场上血花四溅,土墙下到处都是包衣的尸体。
“没用的东西,每次冲阵都帮不上忙。”
曹忠清一边大骂,一边拎起大刀,手持重盾,身后跟着手持步弓的弟弟。
二人跟在一队死兵身后,吼叫着冲向那货明军。
北城后金总指挥阿敏看着这伙主动出击的明军摸不着头脑。
此时摸不着头脑的不只是阿敏,包括申用嘉对此也是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要冲?为什么不在土墙后面杀敌?”
目睹了白杆军冲出土墙,借用长枪尾部的圆环攀援而下,申用嘉看的是火冒三丈。
在白杆军接替辽东新军前,他就给秦建勋三令五申,让白杆军不得无故冲出土墙,借助土墙杀敌。
然后等真正开打起来,这伙土司兵就什么都不管了。
申用嘉在开战之前就听人说,湖广、四川、贵州的土司士兵性情凶悍、嗜杀,和虏有些类似。
如果没记错这是自己的盟友杨稿告诉自己的,当初自己没当回事,现在想起来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白杆军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想要让他们和戚继光手下下的浙军一样令行禁止,还是有点难度。
不过好在这支部队是和建奴作战的,只要是打女真人的部队都是好部队。
他站在北门城头站了一会,看着白杆军士兵收割人头,手痒痒了,想要冲到土墙前面,去和秦建勋并肩杀敌。
不过想到自己的身份,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朝廷的兵部侍郎,辽东的都指挥使,指挥一城兵马,要是被哪个不长眼的包衣奴才给砍了,然后成为穿越界的笑话。
话说有没有一种可能的,穿越到这里的不止我一个?
申用嘉终止了幻想,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战场上。
当白杆军冲过土墙出现在护城河北岸时,岸边幸存包衣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冲在前面的白杆军为了节省体力,不再提起长枪砍杀敌人,举起自己的短弩,射杀那些没有披甲的包衣兵。
白杆军所配备的短箭都涂有蛇毒,在西南地区毒物盛行,在本地取材方便,不过,大规模制作毒箭还是有点难度。
白杆军装备的毒箭数量也不多,这些毒箭主要是用来对付敌军头领,不过此时这些土司兵已经杀红了眼,眼见那些包衣被赶尽杀绝,便用短弩射杀那些远处的敌人。
白杆军并的阵列没有戚家军鸳鸯阵那样严密配合,也没有做到长短武器兼备,他们作战时靠的就是长枪大开大合,砍杀挑刺,气势上一往无前,作战方式感觉有些类似女真的巴牙刺。
在这群重步兵的冲击下,装备不占优势的包衣兵伤亡惨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南边溃败。
按照后金的规矩,包衣兵要跟着主子出战,除了火铳弓箭之类的武器是从真额牛录那里领取,其他的装备都是自行解决。
赫图阿拉距离开原有那么一点距离,长途行军,道路泥泞,长枪长牌这类的武器很少有人愿意带,他们更愿意带重刀大棒之类的武器。
在抵达开原之前,主子们便安慰这些包衣,说上次在浑河遇到的那支明军长枪兵已经被主子们全部杀死了,驻守开原的全是些老弱病残。
既然不用和那队长枪兵打,也就不需要用长枪长矛之类的长兵器了。
所以,在大家的幻想里,这次来到开原就是为了发财的。
结果,上次看见的那货长枪兵没来,又来了一支从未见过的长枪军。
属实是给女真全体官兵换口味了。
现在包衣所要考虑的,是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
在这支包衣军里,大部分的包衣都是第一次上战场,对残酷的近战格杀没有什么准备,和明军在土墙上远程对射,尚且还可以勉强对付,但是面对凶残的白杆军,这些包衣哈达是吃不消的。
这些包衣大部分都来自于辽东的北部,如果不是因为后金崛起,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不会和四川的白杆军发生任何交集。
对了,和真夷战兵相比,包衣哈达是没有什么严谨的阵列的,所以他们更多的时候则是各自为战,他们手上的重刀或许还可以对付普通的明军,但是对付这些可劈可砍的长枪,几乎没有什么胜算。
这些包衣里也有一些彪悍之辈,他们挥舞着短兵器,躲过长枪的多次劈砍,侥幸冲到明军阵前,然后砍白杆兵。
然后他们惊奇的发现,就他们手上的顺刀根本就砍不穿这些白杆兵身穿的双层盔甲,然后被这些土司兵用腰刀砍死了。
“杀!杀!杀!”
白杆军手持长枪猛然向前刺出,锋利的钩链时不时击中目标,在他们的前方,书名仓皇逃命的包衣捂住脖子倒在地上,鲜血顺着颈部动脉喷涌而出,包衣兵四肢瘫软在地,喉咙里发出咕咕的声音。
这些白杆军士兵大部分都出生在川东山地,大部分人在从军前,多多少少都接触过拉纤这个工作。
对了,纤夫这个工作在民国时期都还存在,也可以算是历史悠久了。
这些士兵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身体却极为强悍。
“四个!五个!”
一位名叫秦建的士兵一边杀敌,一边用匕首在白蜡木枪上刻上一道线,然后继续追击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