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秦建抬头继续追击前面溃败的敌人时，突然闻到了很浓的一股酒味。
“真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秦建换了口气，便听到旁边有人叫道：
“好兄弟！你的枪法是真不错啊！”
秦建循着声音望去，发现数十步之外，穆康正握着大刀，刀刃滴血，还在用椰瓢把酒往嘴里送，在他的附近，是几名包衣兵的尸体。
秦建是认识他的，这人和自己是一个营的，人大方，愿意请人吃饭喝酒，天天都在想给自己的兄弟们报仇。
见穆康跟自己打招呼，秦建也不客气，这位憨厚老实的白杆军士兵笑了笑，露出两行大白牙，手伸过去，也是要酒。
穆康把自己的椰瓢递了过去，随即囔囔着说道：
“奶奶的！老子砍了三个人，第四个包衣倒是有点功夫，差点要了我的命，要不是你们来了，估计我今天就交代在这里。”
秦建饮了一大口酒，随即又手臂上的盔甲擦了擦嘴，脸上相当满足，便把椰瓢递了过去。
“走！咱们多砍几个巴牙刺，给你的兄弟报仇！”
秦建和穆康看了看战场，都锁定了自己的新目标。
崩溃的包衣兵一路向南狂奔，直到被护城河挡住了去路。
战场上到处都是受伤未死的包衣，在地上打滚哀嚎，白杆兵和死士压根不理会这些手上的包衣，继续上前，准备把所有敌人都赶到河水里去。
溃逃的包衣刚冲到护城河边，他们中的有些人才刚被短弩射中，箭矢上的毒药开始蔓延，一些包衣尖叫着，选择投河。
此时的包衣中有不少人已经疯了，他们宁愿被铁蒺藜和尖木扎死，也不愿和回头和白杆军作战。
一些身体强壮，水性好的包衣拼命游回对岸，然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去，随后被真夷战兵射死。
至于其他的包衣，要么因为体力不支，要么因为运气差被铁蒺藜缠住，渐渐沉入河底。
穆康看到眼前的景象，脸上露出错愕的表情。
“二鞑子被吓成这样了？”
他手中的重刀已经有些坏了，等到回去之后一定要换一把新的，正在幻想待会做什么，便听到河岸便传来低沉的号角。
刚刚抵达北岸，还来不及结阵的五百名镶蓝旗死兵，目睹了眼前包衣的崩溃场景。
这些凶悍的死兵稍稍了规划了一下，便立即对对面的明军发动了冲击。
这些死兵和包衣不同，他们的武器是最好的，至少披双甲，战斗力绝对不在真夷甲兵之下，甚至绝大部分的白甲兵都不如他们。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人语言不同，说话听不懂，他们的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可以担任白甲兵。
死兵们身披重甲，手持圆盾，很多人手中拿着长刀长斧，腰间装备着箭插，装备和建奴的白甲兵差不多。
一千多名包衣士兵，此时已不到三成，但是现在他们依旧要发挥自己的作用。
包衣兵被死兵用盾牌推搡着，如同肉盾一般，疯狂撞向锋利的白杆枪枪刃。
申用嘉站在城头，赶忙提醒在下面的秦建勋：
“快冲！千万不要让这些死兵结阵。”
这些生女真都是来自于北方极寒地区的，在建州女真发现他们之前，这些人天为被、地为床。
总结起来就是这些人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这些人在从军之前，他们大部分人一靠打猎卫生，性情凶悍，比较能吃苦，耐饥饿，据说可以长期不吃东西不喝水。
在后金崛起后，因为身处四战之地，兵力不足，努尔哈赤就将这些生女真武装到牙齿，给他们配备锋利的兵刃，配备更好的盔甲，将其打造为后金军先登的先锋，这些死兵的战斗力相当恐怖。
夜袭当日，几名相互配合的死兵先后打下了五名家丁，申用嘉心里都在滴血。
“费扬武呢？佛郎机到底借来了没有？咱们又损失了六百名包衣，赶紧搭建浮桥，让死兵全部杀过去，杀光这群南蛮子！”
镶蓝旗大旗下，阿敏双眼血红的咆哮，一名戈士哈立即挥动旗帜，镶蓝旗大营里顿时又忙碌了起来。
第三波包衣被真夷推到护城河前，被逼迫开始搭建浮桥。
此时在这些忠心耿耿的奴才脸上，已经看不到之前那些包衣脸上的亢奋激动的神情，所有人都低着头，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这些包衣似乎已经绝望了。
杀红眼了白杆军继续冲击包衣兵，没有被杀死的包衣兵已经失去了理智，在死兵和白杆军的尖叫呐喊，一些人已经喊得声嘶力竭，蹲在地上等死。
还有一些人挥舞着顺刀疯狂砍杀周围的人，有些人毫无方向感，迎头撞向后面赶来的建奴死兵，不出意外的话，这些人都被生女真主子们砍死了。
在明金双方的共同努力下，中间位置的包衣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了。
白杆军对这些包衣不在感兴趣，前排的士兵举起自己的短弩，稍稍瞄准之后朝着后排的建奴射去。
死兵里面携带弓箭的人，也拿出弓箭与白杆军对射，他们的重箭杀伤能力惊人，不过由于距离白杆军太近了，刚射出一箭就不得不举起盾牌来应付刺来的长枪。
几轮交锋后死兵丝毫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死兵停下前进的步伐，用狼牙棒、长刀敲击盾牌，三五人一起，将盾牌立在地上，形成数十个盾阵。
几只毒箭射中中间的包衣，其余的全部都射在了双层的牛皮盾牌上，发出砰砰的响声。
白杆军忽然意识到对面的敌人不一般，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纷纷收起短弩，重新举起一丈七尺的长枪，前排凌乱的士兵开始重新结阵，准备开始阵战。
死兵并没有给白杆军太多了的反应时间，在如同乌龟一样的盾阵停止片刻后，死兵朝着白杆军阵杀来。
“杀！”
白杆军也迅速变了阵法，以十人为一排，形成一面墙，向着龟壳般的盾阵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