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八荒之道中只有两个概念。
一个是冷,一个黑。
漫无边际的黑暗让曲歌觉得连骨缝都是生疼的。
“东岳,阿月,你们在哪里。”
“曲歌。”东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接着她手上一暖鲫。
东岳伸手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
曲歌转头,只能看到一片黑暗,但仅凭气息她就能感应到东岳的所在峻。
“阿月呢。”
“我在这里。”琉煌月在黑暗中缓慢靠近。
东岳握了握曲歌的手轻声道:“送阿月离开。”
“好。”
接着,两人同时上前,一人握住琉煌月的一只胳膊同时发力将他推出了八荒。
琉煌月惊呼一声,人已经飘飘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甩出。
接着,整个八荒之道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东岳的手紧紧的握着曲歌的:“你怕吗?”
“不会,跟你在一起,没有什么事情是可怕的。”
东岳将她揽进怀里,低头准确的亲吻住了她的唇。
她以百分百的热情回应着东岳。
那一瞬间,曲歌甚至差点忘记了两人是在八荒之道。
接着,东岳从她唇边离开,在她耳边轻语:“有东西靠近了。”
曲歌闭目,的确,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东岳缓缓的用手打出一道光束,那一瞬间,曲歌看到无数的诡异的冰块悬在空中,似乎欲攻击两人。
东岳拉着她一下子飞入了空中。
瞬间,那些冰块在脚下撞击发出了巨响。
“八煞出现了。”东岳轻声说了一句。
曲歌刚欲说什么的时候,就感觉迎面扑来一阵阴风。
她身形一闪直接躲了过去。
东岳喊道:“小心。”
“东岳,你也小心。”
曲歌想着在黑暗中战斗她跟东岳绝对会吃亏。
连连躲过几波攻击后,她想到当年娘亲教她的封印束彩的法术。
她心下一喜,抬手打出一抹超亮的束彩之后,又用封印术将那束彩之光封印住了抛入空中。
顿时,周遭的一切都变的明亮了起来。
东岳身边围着五个从头到脚全被黑布蒙起来的干尸。
而他的手臂和后背都有伤口。
曲歌蹙眉,刚刚她感觉东岳的气息从她耳边飘过。
看来是他在黑暗中为了帮自己,所以将围着她的八煞吸引到了他那边。
见有了亮光。
八煞迅速变换了阵法。
曲歌与东岳凑到一起背靠背。
“东岳你没事吧。”
“不要紧,死不了的,小心点,他们的阵法非常的厉害。”
“那我们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的阵法厉害,就不让他们的阵法出世,把他们打散。”
曲歌说着已经飞向了八煞。
说来奇怪,八煞对曲歌的攻击并没有那么敏感。
相反的,他们对东岳的攻击却是能很及时的反应。
曲歌边攻击边想,八煞身上用黑布从头遮到了脚,甚至连眼睛都遮住了,他们是看不见任何事物的。
也就是说,他们之所以能那么灵敏的攻击别人,完全靠的是对方的气息。
而他们对东岳的攻击反应敏锐,却对她的攻击反应迟钝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她身上有几分魔性,魔性与这八荒之道的气息基本吻合。
就像香菱可以在这里面来去自如是一样的道理。
因为香菱身上的魔性与这里是相符的,不会被感应到。
他们现在之所以能找到方向攻击她,是依靠着她身上那三分的神格来对付她的。
曲歌这样一想,她就开始改变了战术。
在东岳攻击他们的时候,她就会跑到他们的背后伏击。
连续干掉了两个干尸后,东岳浑身上下也依然伤痕累累
看到这伤痕,曲歌忽然想起了上一次东岳为了她闯进八荒救她的时候,他也是这么伤痕累累的出来的。
只是上次,八煞完好无损,这次却已经由八煞变成了六煞。
曲歌对东岳使了个眼色,东岳瞬间明白了曲歌的意思,很好的开始配合起了曲歌。
直到最后一个八煞被干掉,东岳重重的摔落在地。
曲歌上前扶住东岳:“东岳…”
“看来…今天真的要葬身在这里了。”东岳的语气有些沉重。
他环视四周悬于空中的冰石。
“曲歌,你离开这里吧,我要用我最后一丝力气将这里完全封印。”
“不行。”曲歌紧紧的抱住他:“要做也是我来做,我们
说好的,要同生共死。”
曲歌说着已经开始单手结印。
东岳按住她的手:“歌儿,听我说,你活着,我们的儿子就不是孤儿。
你与阿月好好把东华抚养成人,让他帮我照顾你。
他就是我们生命的延续,现在,我不能…带你走了。”
曲歌眼中的泪一滴落就已经结成了冰垂在脸颊上,冰的脸生疼生疼的。
“可是,我要跟你走。”曲歌还是将手中的封印推了出去。
可正这时,天空中却有什么东西冲了下来。
待曲歌看清不禁大吃一惊:“是东华。”
话音刚落,东华已经稳稳的落到了刚刚碎冰撞击过的地上。
而那一瞬间,积攒在地上的冰块瞬间化开。
曲歌吃了一惊:“你怎么下来了。
阿月和墨音怎么会允许你下来呢?”
东华见东岳满是是伤,他扑倒东岳身边:“爹,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别担心好儿子,我没事。
你来的正好,立刻带你娘离开八荒之道。”
“不,爹,要走一起走。”东华费力的去搀扶东岳。
可东岳现在满身的伤,不管动哪里,他都会痛入心肺。
东岳按住东华的手:“别再固执了,爹知道自己的情况,这八荒之道如果不能封印,那我这伤便是白受了。
东华,你已经是个男子汉了。
男子汉要有担当。
你要帮爹好好照顾好你娘。
现在…你们赶紧离开吧。”
正说着,周遭的冰石全部攻向了三人所在之处。
曲歌费力拉起东岳与东华弹跳离开躲避了攻击。
东华站起身,抬手将源源不断攻击而来的冰石全都打碎。
曲歌将东岳放下,她纵身上前帮东华挡住攻击。
东岳缓缓坐起身,勉强提起自己的内力,一把抓住了东华。
东华惊呼一声回身想要看的时候,却已经被东岳给抛出了八荒之道。
东岳还想要去抓曲歌,可是却已经被曲歌识破。
曲歌纵身一跳躲开。
她扑到身边紧紧的抱住东岳,“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不要再想跟我分开了。
东岳,就算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这是早就说好的。
容不得你反悔。”
曲歌含泪仰头看着已经彻底被推出八荒的东华。
她拼尽全力呼喊一声:“东华,你要好好的。”
接着,她双手同时结印,将强大的印结推送到了空中,直接将八荒之道的缺口给封补上。
眼看着为时已晚,东岳沉沉的叹口气。
终究,他们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曲歌回头看着他,脸颊上挂着泪滴,淡然的笑着。
她上前抱住东岳:“我说过的,我不怕死,可我怕我死的时候,你不在我身边。”
东岳轻轻将她揽在怀里:“从这一刻开始,我们就…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东岳说着,眼睛微微的阖上。
曲歌仰头看着已经开始慢慢凝结上冰的头顶处的缺口。
她咬牙切齿的恨着:“我,天枢神帝与陌翎上神的女儿,今天就拼尽全力,将你这八荒之道搅乱。
我要用我的全部力量,将你封印。
我要让你们从此以后再不能作恶。”
曲歌说着缓缓坐下,她将周身所有的力量全都凝结于手心。
她双目微闭,一股强大的光圈在手心里缓缓形成,由小及大。
大到几乎快要将整个八荒之道全部都给涨破的程度。
她手一震,那股力量从身体中脱离,与八荒之道紧紧的粘结在一起。
接着,她的手向下一拽,所有的阴气全都被包裹进了那个巨大的光圈之中。
接着,八荒之道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爆炸了。
一时间,整片天空尘土飞扬。
所有的人都上升数千米。
“爹…娘…”
琉煌月咬牙死命的抱住要冲下去的东华,眼中全是泪。
兄弟,爱人,他…真的一无所有了。
远处好不容易制止住九头饕餮的墨音竟是忽然跪在了地上。
整个人的灵魂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这一刻他才幡然醒悟,曲歌跟谁在一起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活着。
可为什么他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呢。
一万年后…
擎苍十二仙岛,云山岛,云山殿。
仙娥染秋小跑进了殿中,“神君,神君…”
坐在正殿中翘着二郎腿看显世镜的东华
眼神微挑:“染秋姑姑,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慌慌张张的。”
“神君,人家有急事要禀告啊。”
“你不是刚刚才禀告完吗。”
染秋努嘴:“刚刚光欣赏神君的美色了,把最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东华挑了挑眉:“说吧。”
“太华岛有请。”
东华慵懒的站起身:“知道了,显世镜你来看吧,我去去就回。”
“神君。”染秋忽然开口叫住了东华。
东华回身:“还有事。”
“那个…过几天就是月老的寿辰了,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不等染秋说完,东华就已经打断了她:“染秋姑姑,我劝你呀,还是对我月伯伯死心吧。
我月伯伯为了避开你的纠缠,连云山岛都不敢来了。”
“什么吗,明明就是月老天天在月宫喝酒,懒得出来。”
东华说着已经走了出去,可走了几步他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你要是真的那么想嫁,我可以委屈一下收你做个小妾什么的。”
染秋白了东华一眼:“神君,你这是在调.戏仙娥吗?
怪不得人家都说你轻浮,我看没错。”
染秋哼的一声将头别过:“我是你姑姑。”
东华摇头一笑:“我好心帮你,你还倒得了便宜又卖乖。
算了,我懒得跟你说。”
东华出了云山岛忍不住蹙了蹙眉,他轻浮?
他除了对染秋轻浮之外,还对谁轻浮过了?
染秋真是个大傻妖。
来到太华岛,他直接进了大殿。
看到大殿中端坐的人儿。
他走近立在桌旁:“爹,你找我。”
“对,怎么才来?”
“染秋那个糊涂的女人,把你叫我的事儿给忘了。”
东岳扬唇温柔浅笑:“她还是看不出你喜欢她?”
“蠢呗,我唤她一声姑姑,她真当自己是我姑姑了。
还跟我摆长辈的架子。”
东岳摇了摇头:“你呀,也别总是逗她。
喜欢就要用真心让她看到。
别学爹,永远都不会表达。”
“爹,我表现的够明显了吧。
你看看,她一个小小的妖精现在在整个神仙界被我惯的简直就可以用无法无天来形容。
谁敢欺负她,没有吧。
即便是玉帝和王母见了她也会礼让她三分。
还有,因为墨音伯伯,她在妖魔界何尝不是唯我独尊的。
她已经成了仙界最被仙娥们羡慕的女人之首了。
就她傻,一点也看不出我的心思,还眼巴巴的天天瞅着我月伯伯流口水呢。
算了,不提她了,爹,你找我有什么事?”
东岳扬了扬唇角:“我打算要下凡一段时间。
你需要暂时为我掌控一下太华岛的局势。”
“爹你身体才养好没几年,去凡间做什么?
你要有什么事交给我去处理就好了。”
东岳脸上的笑容扬的更大了:“这事儿,你们谁也代替不了我。
必须得我亲自出马才行。”
“什么事儿啊,这么严重。”
东岳站起身,神秘的对东华笑了笑。
“别问了。”
东岳说着已经迈步往殿外走去。
“需要我告诉月伯伯吗?”
“不用,就是你月伯伯让我去人间的。
你只消去通知你墨音伯伯一声,让他暂时一段时间不要到太华岛来找我下棋了。
最近我会很忙。”
东岳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容。
一万年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万年前,他的身体被在废墟中发现。
可曲歌却就此下落不明。
所有人都说,曲歌被炸成了碎片。
可是他,琉煌月,墨音,罗摩,东华都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他身体一直时好时坏。
这期间也从未放弃过寻找曲歌。
可就在刚刚,阿月告诉了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她…出现了。
东华蹙眉,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他倒愈发好奇了。
人间,州立国,相府。
今日是最受相爷疼爱的千金二小姐付怜霜生辰。
传闻,这付怜霜自幼乖巧温顺,秉性纯良。
然事实上却是…
二小姐闺房,付怜霜推了推喜丫。
“喜丫,你去给我把我的弹弓取来。”
“二小姐,今天可是你生辰,如果让老爷知道你又出去胡闹了
。
老爷会生气的。”丫鬟一脸委屈样儿。
付怜霜坏坏的盯着喜丫一笑:“那你觉得是我爹生气的后果比较严重呢…还是我生气的后果严重?”
喜丫叹口气跺脚:“哎哟,二小姐,奴婢是真的怕了你了。”
没多会儿,弹弓递到付怜霜的手中。
付怜霜跳窗离开闺房。
喜丫费力的跟着出来,她碎碎念道:“小姐,你今天可不能再这样胡闹了。
若是三夫人再被您的弹弓打了,再去找老爷告状,那奴婢可就…”
“你自己选吧,是打三夫人那个贱人,还是打你。”
喜丫无语:“还是打三夫人吧。
可是小姐,今天可是胜仗归来的东岳王爷第一次来咱们相府做客。
万一你在你这未来的夫君面前丢了丑。
你以后可还怎么见人啊。”
“我这小姐不急,你这丫鬟怎么倒是急了。
怕什么的,丢了丑便丢了丑吗。
如果见不得我丑,别娶我就是了。
谁又不会眼巴巴的求着他娶我。”
“小姐,你可不知道,听闻这东岳王爷可是万里难挑的美男子呢。
而且他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最重要的是…他对易经八卦多有研究。
懂占卜,识命相,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人才哦。”
“是吗?”付怜霜这才勾了勾眉角,她从小就好阴阳八卦这些东西。
可随机,她就摆了摆手:“切,我才不信呢。
别人还说我温婉多才呢,结果嘞?”
喜丫一头汗水,“小姐,你是个难得的个例好吗?”
“去,少废话,别跟着我,你这体型太胖太显眼。”
喜丫被赶走,付怜霜跳到湖畔一颗翠绿的柳树上埋伏。
她心想,今天她一定要把那个勾.引爹爹的三夫人打个鼻青脸肿才行。
可是…等了半天也未见那三夫人从这里经过。
睡意袭来,她竟然莫名其妙的趴在树上睡着了。
睡着睡着,她做了一个美梦。
梦里,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广纱长裙在花丛中飞舞。
她对面站着一个美男子。
她伸手拉着那个美男子的手腕一脸的开心:“东岳,我们的婚期定下来咯。
我娘说了,就定在六月初六,寓意我们一生顺遂。”
他只是淡淡的笑着,看着她满目温柔。
一阵风吹过,几片杨柳在她耳边拂过。
她觉得好痒痒,翻了个身。
可是…她不是在树上吗?
“啊…”一声尖叫声传来,她张牙舞爪的向地面跌落。
本以为这次死定了。
可是没成想痛意并未传来,因为她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缓缓睁开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温润公子,笑靥如光,俊美的不似人间所有,像极了刚刚入了她梦境的那位翩翩公子。
她看的入了神,这辈子,还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公子呢。
“小姐可有伤到?”
付怜霜连忙红着脸摇头:“我…没事,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在下东岳,是你的未婚夫婿,你可听说过我?我们的婚事定在六月初六,寓意一生顺遂。”
付怜霜忽然就扬唇笑了起来,那样子,如沐春光。
不知道为何,那一瞬,她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一般觉得好幸福。
这幸福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
东岳忽然就将她揽入怀抱,从现在开始,他要牢牢的守住她,紧紧握住她的手,再也不松开。
爱,不分早晚,还在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