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大庭广众之下怎能这般无礼?还不赶紧起来。”戾无极掩饰自己的嫌弃,“大胆奴才,你平日怎么看无邪的,尽教他做些鲁莽、丢尽颜面的事?!”
“奴才知罪,奴才照顾不当,无邪殿下平日不这样的,定是看到墨苏小姐容貌太出众才如此行为······”中年男人连连磕头,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他也没想到戾无邪突然发起疯来,平日安安静静的,谁知关键时刻出幺蛾子,还把他拉下水了。
“娘子!无邪的娘子!”
他抱着她的手不放。那双幽深的紫眸,一如既往的清澈无邪,一如当初所见。
她的眼里无他,可余光里全是他。
千墨晗盯着墨蓝色的夜空,今夜的星辰异常明亮,而高高在上的弯月也趋于圆月,她才想起,中秋快到了。
屋内的烛光昏暗,夜风簌簌,撩动她的衣角,她感到有些冷,某种冷却下来的东西因为回想起那个画面又开始灼热起来。
她慢慢揭下他的面具。
尽管早已猜测到了什么,但是当看到那副斑驳、纵深交错的丑陋伤疤时还是觉得呼吸不上来,彻底失踪。
一种无形的东西击中了她。
他要干什么?千墨晗第一次有点看不懂夙泠晔。
“愚蠢!”她冷冷骂道。她原本想说疼吗,但是话一出口便成了叱骂。
“我以为你认不出。”他想露出慵懒无所谓的笑,但是那张布满新旧刀疤的脸更加丑陋了,看着倒胃口。
千墨晗冷哼:
“就算你化成灰我也认得。”
他没有因为她的冷嘲热讽而生气,眼里还是盛着笑意。
“我是不是应该高兴?”
千墨晗见他如此更是生气,但是一想到自己是什么人,便冷静了下来,可心里还窝着隐火:
“你到底要干什么?”成为戾无邪,和洺折颜骗她······
夙泠晔没有解释,把面具放在了桌上,背对着她,拨弄着烛心,将大部分的光挡住,她才注意到他的穿着,有些狼狈,尽管是新衣,但是满是灰尘和土渍,还沾了一些叶子,头发也是歪歪扭扭地冠着。
“抱歉·····”他突然开口,千墨晗猝不及防,但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把你卷进来······”
千墨晗走近。
“呆子,你,到底要做什么?”是她变了,还是他变了?
她知道他隐瞒着什么事,也许和他的变化有莫大的关系。
“小小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他转身,突然问道。
在一起?
千墨晗错愕,但黑白分明的眸子露出一丝清明,久久不语。
夙泠晔苦笑。他早知答案。
他能说,即使他成为她和“夙泠晔”往事的旁观者,但是也无可救药地喜欢上了吗?不能。
他们不可能在一起。就算是现在被迫捆绑,甚至是成为夫妻,也没有任何可能。
千墨晗的沉默就是最有力的答案。
“既然我们不可能在一起,那就不要过问我的事情。”他声音突然冷下来。
因为会伤害到你。他补充。
千墨晗看他眸子冷酷,心似是被针刺了般,无关痛痒,但是有些不舒服。
“好。”她觉得嗓子干涩。
从熟悉到陌生只是恍如昨日。
“但是我答应过要帮你拔除剩余的龙骨钉,我自然说到做到。”她继续道。
夙泠晔坐到了镜子前面,在灯火下端详着这张斑驳糜烂的脸。刀疤纵深,交错,新伤旧伤没有界限,他从镜子里看到她坚定的神色,她身姿窈窕,她的绝色卓绝,这就是区别。不可跨越的鸿沟。
“千墨晗,不要再管我的事,无论死活。”她的称呼已变。
他拿起案上的匕首,仔细盯着镜中的自己,刀尖在脸上游移,在或是糜烂,或是凸起凹下去的沟壑上流连,冰凉感让他感到一阵舒畅,脸上的灼热感消失,“龙骨钉我会自己想办法,三年之后,婚礼举行之前,我会放你自由。”这是他的承诺。
三年······正是她从帝国学院毕业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