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白瓷策笑了笑,“以后若是有想玩的,或者其他一些问题,随时可以找我,我和你哥哥也算得上是挚友,你也算是我的半个弟弟”。
宋靳听完,咧嘴一笑,还是活泼青涩的小少年郎,“好,那就谢谢哥哥了”。
白瓷策拉开椅子,林汐看了一眼,坐了下去,两人的相处很是习惯、融洽。
宋靳眯了眯眼睛,赶忙在林汐身旁拉出椅子坐下,撑着脑袋扫视着两人的互动。
“哦,差点忘了”。白瓷策抱歉的笑了笑,喊来服务生,“我不知道宋靳弟弟要来,所以按你的喜好点了,小靳,你看看,你喜欢吃什么,别客气”。
宋靳:“………”。
“不用了,姐姐喜欢的,我都喜欢,我不挑食”。
白瓷策:“………”。
林汐:“………”。
她又一次狐疑、不解的睥睨了他一眼,小家伙今天吃错药了,嘴这么甜。
林汐接过菜单,简单的说了几个宋靳喜欢吃的菜,还没有等他开心的笑一下,就又听见她说了几个,他看见白瓷策明显一怔,似是意想不到,随即又习以为常的笑了笑。
所以,她刚刚点的是白瓷策喜欢吃的菜。
宋靳嘟了嘟嘴:“………”。她既然记得别的男人喜欢吃什么,她难道真的想要移情别恋……
宋靳一个人沉闷的吃着,心里很是不舒服,他们聊的都是他们曾经在校园里的日子,都是两个人的回忆,而他没有参与丝毫,他插不上一点话。
一双筷子映入眼帘,宋靳眨了眨眼睛,慢吞吞的抬起眼眸,她还在和白瓷策聊着,笑容在她脸上是如此的温婉,原来,除了他哥哥,她也是会对别人这么笑的,原来,在他哥哥走后,她也是可以笑的。
心里莫名的不爽,他想,他替他的哥哥不值。
“对了,这次你回来有什么打算吗”?白瓷策紧张的问道,“你这回打算去哪里”。
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包括他,他想问,但总觉得不合时宜,她对宋琼宇的感情他是有目共睹的,她原以为她只是去散散心,或许哪一天就想通了,或许,自己还有一丝机会,没有关系,他愿意等。
可他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五年,期间他也听说她偶尔会回来几次,只是可惜,他们的缘分从一开始就是注定浅薄的,他遇不上她,一次都没有……
听见自己感兴趣的话题,宋靳坐直了身子,同时朝旁边偏了偏,耳朵等待着她的答案。
林汐咀嚼着嘴里的菜,眼神平静:“………”。
等吞下之后,她才抬了抬眼眸,“明天打算去一趟朝城,然后,就不走了”。
白瓷策:“………”。
宋靳:“………”。
白瓷策有点惊喜的问道:“真的不走了”?
“嗯”。林汐点了点头,“累了,不想走了”。走不动了,剩下的时间,我该留下来陪他了。
“那就好,不走了好呀”。
白瓷策小声的嘀咕,宋靳沉默的看着他脸上的表情,这表情他可太熟悉了,他的哥哥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时,也总是这副‘如沐春风’的欢愉模样。
“我刚好也要去朝城处理一件事,不如我们明天一起”。白瓷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反正顺路,又认识,一路上还能有一个照应,你觉得呢”?
林汐思索了一下,“可以,那我们尽量早点,8点就出发,你觉得如何”。
“你说的算”。白瓷策有点愉悦的说道,只要是和你一起,不管去哪儿,什么时间点,都无所谓,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身旁的你。
宋靳撇了撇嘴,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碍眼,极其的碍眼,他不高兴。
他伸出手,扯了扯林汐的衣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乖巧的说道,“姐姐,我能和你一起去吗”?
林汐:“………”。
他知道,因为愧疚,她不会拒绝他任何过分的请求,果不其然,林汐摸了摸他的脸,“好”。
这是宋琼宇的弟弟,而这张相似的脸,时刻提醒着她的错误,她的罪恶,提醒着她让一个家庭失去了儿子,让一个孩子失去了哥哥。
手指开始轻微的发抖,这是由心底萌发出的本能反应,她努力克制,紧握拳头,因力气太大而泛白的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脑袋清醒了一瞬,压住想要从包里拿出药瓶的手,尽量让他们察觉不到她的不正常。
不知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白瓷策总感觉宋靳总是若有似无的插到他和林汐的中间,说话会被打断,邀约会被打断,示好也被打断。
看着带有敌意,像是小刺猬一样,全身竖起刺,防备着他的宋靳,白瓷策无奈的笑了笑,他这个占有欲,是把林汐当成他哥哥的遗孀了吗?可就算是遗孀,也不能阻止人家的自由呀。
于是,他故意开口询问,同时也是试探,给自己打个气,“小汐,今后有什么打算吗?有…想过谈一个恋爱吗?毕竟宋琼宇已经走了这么多年了,你总不能把自己困在过去,总得有自己的人生”。
宋靳停了拉着林汐聊个不停的嘴,也紧张的看着她。
林汐垂眸:“………”。
她舔了舔嘴唇,抬头看了看窗户外的风景,随着车子的流动,窗外的风景也随之变换,怎样都不是开始第一眼看到那一处风景了。
“下辈子吧”。她听见自己这样说,她的爱人走得早,只能下辈子去寻找他。
白瓷策急了,但还是尽量维持冷静,轻声细语的询问,“但你总不能一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吧,有一个人在你身边照顾你总是好的”。
“我可以呀”。宋靳举了举手说道,“姐姐一辈子不嫁人都没有关系,我长大后可以照顾好她”。
白瓷策眼眸深了深,这小家伙,今天很不对劲,不对,是自从林汐回来,决定不走后,就很不对劲。
“算了吧,我现在找不到喜欢的人”。林汐轻轻的扯了扯嘴角说道,她不知道,除了他,她还能喜欢谁,又喜欢得上谁。
一句话,同时伤了两个人的心。
白瓷策看她无事一般的盯着窗外的风景看,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明白她的意思,她现在还是放不下宋琼宇,这也意味着,别人没有可趁之机,比如他。
没有人告诉他,喜欢一个人,原来是那么的小心翼翼,那么的难受,可又…不舍得丢弃。
宋靳本该是开心的,可他的心告诉他,并不是这样,理智告诉她,她是一个独立的,有意识的,自由的人,她不应该困在他哥哥的事件里,她应该有独属于自己的生活,也自己的人生,可一想到她会和别的男人相爱一生,又莫名的生气,莫名的替他哥哥不值,莫名的难过,她是宋家的,怎么能喜欢上别人呢,可…为什么听到她这句话,又如此难过呢。
他像是一个矛盾体,他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如此奇怪的自己。
他装作不经意的回头,她始终看着窗外,好似窗外有什么吸引了她的兴趣。
可是…她好像又不笑了……
白瓷策找了一个借口离开,其实也是看出了她接下来并不想和他一起,任何人都有秘密,他有,她也有,他们都有不愿分享、揭开的权利,于是他识相的说了一个理由离开,顺便回老家看一下爷爷奶奶。
宋靳跟着她来到了两座坟墓前,看了看墓碑上的名字,他听过这件事,很可怜,相依为命的母女同一天死亡,同时又替他们庆幸,也算是一种变态性的圆满,没有谁独自留下来痛苦挣扎。
他看着她把向日葵放在他们的墓碑前,神色很是平静,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好久不见,魏白,好久不见,伯母”。
“我过得很好,放心”。
再然后,没有了然后,她没有再说过话,只是蹲下身子,迟疑了一下,又改成坐下的,就这么看着远处,眼神平静无波,面无表情。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除了几棵绿油油的大树和草地,就是一排排的墓碑,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看的。
他在她的旁边学着她坐下,学着她看向远处。
微风轻抚两人的发丝,静谧的环境抚平了内心一切躁动和不安,宋靳偷偷瞥了一眼她的侧脸,他们何时这样安静的坐那么长时间。
眼里意外的闪过一丝心疼,他好像才察觉,她似乎很难过,一直都很难过。
只是她表现的实在是太平静了,给人一副她很好,她没事的假象。
“她是我的妹妹”。
她在向他介绍,宋靳意识到后,有点欣喜的点了点头。
林汐轻扯一下嘴角,“今天是她的忌日”。
宋靳再次点了点头。
林汐轻笑一声,“可以帮姐姐一个忙吗”?
“你说”。听到她找自己帮忙,宋靳压抑不住雀跃的心情,正襟危坐起来。
“他们很可怜,没有了亲人,唯一的亲人只剩下了我,所以他们的忌日,只有我来祭拜、扫墓”。林汐转过头看着他,“小靳,你能不能多两个亲人”?
宋靳愣了两秒,并不是因为她这句话,而是她的称呼,这是自哥哥走后,她第一次这样叫他,不,是第二次。
他记得,自哥哥离开以后,有一次她从外面回来,他知道,那天不是任何节日,她回来,是哥哥的忌日快要到了。
她拿了一杯热牛奶进了他的房间,而他全程装作视而不见,一直垂着头写自己的作业,可只有自己知道,自己余光一直注意着她的动作。
她什么都没有说,跟往常一样,放下了热牛奶就转身出门。
他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脱口而出一声‘姐姐’,等意识到的时候,他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真是多嘴。
通过桌上的镜子,他看见她脚步明显一顿,握住门把锁的手停住了,她或许也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叫她。
他看见镜子里的她缓缓的转过身,他急忙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哎呦,这道题,有点难呀,怎么解呢……
眼睛时不时瞟向镜子,看见她向他走来,心里顿时紧张,怎么还不走呀,为什么要走过来呀,我该说什么,我该说什么呀,啊啊啊啊……
他现在恨不得穿越回去掐死多嘴的自己,到底被什么魇住了,要脱口而出姐姐。
“哪里,我看看”。
她拉过他的试题,看了看他正在解的一道题,鬼使神差的,他没有阻止她。
她大概看了一眼,开始一一为他分解讲解,他看着她的侧颜,不由自主的想起上次被辅导作业的时候。
那时候的哥哥还没有离世,她和哥哥很是恩爱,两人约会,而他就跪坐在他们旁边的茶几上写着幼儿园的数学题,偶尔遇见不会的,他会抬起头询问,而这时,她会弯下身子,耐心的教导他,而他的哥哥在旁边看着,看着她的眼神满是温柔宠溺,他从来没有在他哥哥身上看过这种眼神。
他的哥哥跟他聊了许多关于她的事,他告诉他,他爱她,他以后会娶她。
哥哥说,她是他这辈子最爱的人,如果她愿意,他真的很想娶她回家,好好爱她,照顾她。
哥哥说,他不懂,他还小,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等以后长大以后就知道了。
那时候的他不懂,只知道眼前这个女孩,以后会成为哥哥的妻子,他的嫂子,以后会住进他的家里,这无疑是他最高兴的,他很喜欢她,他想一直和她住在一起。
他的哥哥说他不懂喜欢,长大后才懂,他很不服气,他怎么会不懂呢,他第一眼看见她,也很喜欢,他想让她做他的嫂子,做他的家人,他想向他的哥哥反驳,他是懂的。
哥哥只是笑了笑,说这不一样,家人的喜欢和爱人的喜欢是两个概念。
他追问哥哥,哥哥只是笑了笑,装神秘的说道,你长大后,有了喜欢的人,就能区别出来了。
他迷惑不解,歪了歪头,无所谓的吃了一颗棒棒糖。
可是,她还是来不及成为他的嫂子,他的哥哥还是没有来得及娶他放在心尖尖上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