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虽说了不必拘束,但是有他在的地方,必定没有人敢像他没来时那样放肆了,整个热闹的宴席顿时规矩了不少。
皇后被阮清带去内院与京城贵妇们一同,阮清作为设宴的主人翁,自然与其同一个主桌。
皇后看起来并非有高位者的拘束,但是一副亲和的面貌。
中间有嬷嬷过来,抱着哇哇想要吃奶的念清。
小孩子饿的张牙舞爪的,饿的直哼哼。
阮清接过手,抱着念清在怀里,亲了一口额头,轻轻拍了几下,正欲离桌。外院服侍的小丫头跑了过来,附耳对着嬷嬷说了一句什么。
待丫鬟重新放下手的时候,嬷嬷点了点头,对阮清商量道:“夫人,外院的人说,皇上想看看这个孩子,让人将小少爷抱出去瞧瞧,一会儿就抱回来。”
阮清正抱着念清准备离桌喂奶,本来想拒绝,毕竟孩子饿了阮清着实心疼他哼了每一句声音。但听到还是点头,嘱咐了句:“小孩子还饿着呢,让他们看完了尽快抱回来。”
说完,小心将念清送到了嬷嬷的怀里,让她带走了。
旁边的一个约摸三十的女子,声音倒是温柔,声音颇有些亲近之意,笑着说道:“还是乡君好福气,孩子满周岁皆是贵客临门,不但是太子妃来,连着皇上皇后都送了礼过来,孩子将来一定大有成就才是。”
阮清见着此人穿着深棕色衣装,头上的珠钗却不显老气,皆是城里上好珠玉铺子里最好的样式。
心里思索着是谁,耳边便响起夏蝉曾经拿着一堆人物画像给自己介绍京城显贵身份的声音来。
在夏蝉准备的一堆又一堆的画卷,不断给阮清重复不停地复习。
阮清总算能将画像和面前这个说话的人保持一致了。
此人名唤元思懿,太子妃的继母,尚书家的后室。
母族虽不如原配好,但起码也是宫中禁军统领的女儿,禁军统领膝下无女,正室和小妾连生了五个儿子后,他决定把外室的女儿带了回家,交个嫡母抚养。
因从小都是乡下长大的,性格上未免有些奉承和小家子气。但是经过几年训练,怎么也有些家族嫡女的风范,况她这身份,确实高不成低不就。
嫁给比她年长好些的尚书,也算是高嫁,幸而是继室,嫁过去但也没有人说道,只是一过去就有一男一女的小孩,且也差不了几岁,那么她这个继母真的不好插手管教子女之事。
于是太子妃被太后带进宫,太子妃的哥哥则跑去军中历练,这么多年下来,倒也打拼了一个亲勋翊卫羽林中郎将的官位。
不过,历历在目的,还是夏蝉当时双手紧握,一脸憧憬道,“尚书真是情深,因着原夫人名字里有一个芸字,便给自己的一双儿女名一个想,一个芸,有夫如此,我也想要一个啊!”
阮清想了想,沉吟道“我也是啊!”
“对啊!所以不但我,院子里的小丫鬟们无一不羡慕夫人与先生的感情,真的是……”
夏蝉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只能高调的“啊~”了一声。
阮清带着暧昧的笑容,只能道:“小姑娘最近很活泼啊,原是思春了,”
引来夏蝉的一句娇嗔。
待元思懿说完,旁边的女眷纷纷点头说是。
引得在旁的柳依依心中颇有些忿忿,不过是说几句漂亮话罢了,便驳了一句,道:“哪用的你来夸赞,你家的容芸不也是成天见着皇后,成天还是这幅没头没脑笑着的模样,也不知道去跟教养嬷嬷学习学习一二礼仪,也不会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才是。”柳依依似乎天生对元思懿带有敌意。
若是先尚书夫人未亡,哪容得元思懿这样的冒牌嫡女进尚书府做当家女主人呢。元思懿做人本就不圆润,旁边的容芸却是听了出来道:“哼!你有礼仪,当与我这种小孩子计较。”
“你!”柳依依本想损一句元思懿才是,没想到被容芸呛了没声。
“好了。”皇后打着圆场:“于小孩子计较什么,容芸这性子本宫喜欢,定会看着去找个优秀的老嬷嬷教着的,小孩子没几年了,且再让她舒爽几天。”皇后笑着拍了拍柳依依的手,话语自是不想让柳依依不依不饶。
容芸常年跟在皇后身边,哪会不知道她的脾气。听到皇后的话,也只是嘟起嘴,生气的扭到一头,再不去看柳依依。
桌上女眷也笑着,安慰柳依依道:“好了,与小孩子计较什么嘴。”
柳依依自然是劝的对象,听到这话,颇有些面红地想打着圆场,便问阮清道:“不知道乡君怎么想的。”
阮清自然避过方才的波折,只当是柳依依在问自己皇后能来自己宴上的感想,便嘴角带着礼貌的笑容,回道:“太子妃和大家能来给小儿庆生,我已经很高兴了,没想到皇上和皇后也能亲临,念清小小年纪得此殊宠,我这个做娘的也很向往啊。”
阮清的话也算是真心实意,倒也有趣,众人哈哈一笑,酒席间倒也没有人敬酒与阮清,全是卫榷吩咐过的,阮清不会喝酒,且身子虚,请各位大量,莫要请酒与她。
但是皇后却不知道,她看着阮清脸上微胖,还有些孕期时未瘦下的肉,心道着那卫榷她也是见过世面的,怎么着也是一个俊逸风雅,将来必成大器的人,怎么会取如此凡相的妻子。
若是他没成家,皇后都想把容芸嫁给他了。
容芸自从小时进宫见到她之后,就时常来宫里玩儿。性格虽然莽撞了些,但是从小点子多,活泼地有趣,跟着皇后聊天倒也让皇后在沉闷的后宫里有了些许乐趣。
容芸也快到了适婚的年龄,人心都是肉长的,见到卫榷这么个风度翩翩的男子,皇后也颇为满意。只不过问了一番才知已有家室,如今看到这么一个女子,一不如容芸俏丽,二没有她的活动。
顿时卫榷在皇后的心里就降低了档次。
只不过皇帝突然提出来带自己出宫赴宴的做法,着实让皇后费解。
京城官员多如牛毛,生日都有其或其家属生日,也不见皇帝如此热情。
怎的……
皇后思索了一番,默念道:难不成是殿试那次皇上独自与卫榷相谈了一炷香的后果。
会是什么事呢……?
皇后端着笑容,拿起酒杯对着阮清道:“乡君今日这么喜庆的日子,本宫也该给你这位东道主敬杯酒蹭蹭喜气才是。”
众人皆看着阮清的神情,但也不是一定不能喝,只不过卫榷在请帖里都加了请不要让夫人喝酒的字,大家顾着面子都没有上去。
阮清确实也喝不来酒,但是皇后请的一小杯但也不是不能喝,旁边的容不易是抱着自己妈的大腿凑过来这的,依着小孩子身子小不占座位之说搬了个凳子坐在了阮清的旁边。
听到阮清要喝酒,她拿过酒壶给阮清满上了。
“既然皇后都给姐姐敬酒了,想必姐姐定然推辞不了,我给你满上,还请你莫要嫌弃。”正说话,也不管人家答不答,嫌不嫌弃,反正不易见着有人打破了规矩,心里就是很开心。
阮清倒也大方,接过酒杯,心想着喝一杯没事,拿起酒杯就和皇后敬了。
皇后客套道:“不知乡君的孩子抓周都抓了什么?”
“还未开宴之时就让他去爬着抓东西了,拿着一把小刀,一把书卷,人人都称道小儿长大后必定是个骑射读书皆通的君子,不过这始终的小孩子没有意识抓的。”阮清说着,喝下了容芸给的酒,“做娘的只希望他以后一世长安,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就好。”
“乡君果真是乡下来的,意向果然不同。”容芸嘻嘻笑着,还未及看他人同样嗤笑阮清的眼神,却见阮清一如常态地表情,仿佛没听见容芸的嘲笑似得。
“无论是何地方来的,做娘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一切都好,在保证幸福的情况下去追逐自己想要的,就行了。”阮清说着,便起身道:“念清被抱去久了些,也不知道饿着哭了没有,我带人先去前厅看看,各位吃好。”
阮清这幅态度,倒显着容芸分明的教养不好了,莫名着了之前柳依依讽的话。
这让容芸在桌上诸位女眷的目光里,顿时觉得脸颊一阵麻酥,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啊!
轻轻瞟向旁边,自己的母亲,元思懿也用眼神警示着她。容芸的这副模样,倒真让元思懿生起了给她找个嬷嬷的事。
心里暗暗下定,都是要及鬓的女孩子了,理应不该毫无点情商,不能像她似得,没见过世面,从头到脚都被人说着小家子气。
阮清走到前厅后,隔着墙壁看许多达官贵人都在喝酒,卫榷从容着各种敬酒,脸有些微醺。
阮清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看着卫榷的这幅模样,心下还是砰砰地加速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