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个妇人的夫家是一个乡绅,因为他们不愿意攀附卫国公这个亲戚为故,所以这些年也不甚往来。
妹殊这个表姐,这次特意来也只是顾念这个表妹独自一人在宫里孤苦无依的,没有人可以依靠。
她一来,妹殊本来也是盛情接待她,两个人没有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但是这个表姐发现了她头上戴着的这个步摇。她的表姐娘家是世代行医的大家,所以她立刻就发现了这个步摇的不对劲。
妹殊全然不知,所以就把它交给她的表姐看了看。结果她发现,这个步摇里藏有芪角。长期佩戴,毒性渗入皮肤,轻则使人不会受孕,重则使人重病。
她这个表姐还算聪明,没有立刻说出这个步摇的端倪,而是装作不经意地问她这个步摇的来历。
妹殊说:“这是皇后遣人送过来的。”
于是,她这个表姐,立即燃起了火爆的脾气,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个步摇摔碎,结果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给折开,里面的药粉露出来。
她怒不可遏,扬言要去指认皇后,为妹殊讨得公道。但是妹殊护着她,不相信这件事情的真相就是如此,拦着她的表姐。
于是,她这个脾气很大的表姐就把她一通大骂,这些宫女前来劝阻,她们就推攘开了。
现在这件事情从妹殊这位表姐口中说出来,全场的人都目光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妹殊实在是难为情,立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些嬷嬷没有松开这个表姐的手,似乎对她的这种说法完全不信。
“置喙当朝皇后,这位夫人你恐怕没有这个资格。”
“哈哈。”妹殊这个表姐忽然就仰天大笑了起来。她的模样有些疯癫,看起来似乎神智有一点的欠缺。她还被反扣着手,不停摇晃着她的脑袋,头发已经很乱了,她大笑:“我就知道,这宫里根本就不是一个说理的地方。看来表妹你所托非人了,表妹,如果你父亲当初没有拦着你和那个书生相好,那你也不会是今天这副境况了。”
书生?木谨言在心里着实又为妹殊的遭遇感慨了一番。她在脑子里补全了一场轰轰烈烈,缠绵悱恻的才子佳人的花前月下。不过,这样的爱情虽然美好,却总是被佳人的父母棒打鸳鸯,生生的拆散一对有情人。
妹殊听了她表姐这番言辞,面子上实在是难为情,待要辩解,又不知该如何辩解,怯弱不胜,眼看着就要犯病。
“快把她带下去,婕妤的情况已经很不好了。”
就当她们把妹殊的表姐带走的途中,她还是在大笑:“原来这宫里根本就是不讲理的,原来这郯国人人向往的地方只是一座牢笼,表妹,我实在是为你感到可怜。”
她这样的吵嚷已经招来了很多人围观,现在这些人都窃窃私语,众说纷纭。
妹殊致歉道:“娘娘,我并不知道我这个表姐做事这么不知分寸。她早些年还有些精神上的缺陷,我们都以为她已经好了。”
“无事,她们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最多教训她一下就会把她赶走的。”木谨言在心里暗暗设想,如果这个步摇真的是自己送给妹殊的,她还会像现在这样客气吗?如今来看,妹殊好像对她有一种绝对的信任。
她问:“那个步摇到底是怎么到你手里的?你告诉我,我看是哪儿出了问题。”不要说她根本不知道这个步摇,就算她知道,她也不至于把事情做的那样不加掩饰。
如此看来,这件事又是完完全全有人构陷了,她能想到的只有赵云棠。
妹殊说:“在前几日,我刚搬来扈莱宫的那一日,娘娘你宫里的一个宫女过来,说这个步摇是你赏赐的礼物。我也没有见过她,但是那几日你确实是陆续让人带来了很多东西,所以我也就没有怀疑。”
这一招移花接木,她在心里把这个设计之人骂了一通,这样的栽赃陷害她也见得多了。
“真的……太好,太好……”
听着她这样的话语,妹殊也能感觉到她情绪的起伏,于是她立刻说:“娘娘,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知道这个步摇有毒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另有其人。”
看着妹殊怯生生的样子,她有些愧疚把她卷入这宫廷的风波云谲中,她说:“我知道。”
“那娘娘你现在有没有想到那个人是谁?”妹殊问。
“想到倒是能想到,但是现在应该是不能找到证据了。”木谨言感慨了一番,知道了她的日子真的很难清净下来。她现在实在是不想再像以前那样时时刻刻提心吊胆,时时提防着才能够安稳度日。她只想在时日无多的岁月里,能够和平地走完这最后的一程。
妹殊愕然,她似乎对一切的事情都有一种誓不罢休的冲动。
在这时,苏洛锦忽然就说了一句话:“娘娘你不能这样,你应该上进一些,有人害你,你不能因为找不到证据就置之不理了。娘娘你应该追究到底,方能不负了你统领六宫的职责。”
苏洛锦这一通逻辑,什么不追究到底就负了她统领六宫的职责她想不通,但是既然如此,她也不能说她说得毫无道理。
那些嬷嬷已然回来,也见证了妹殊指认晟政殿一干宫女的全过程。不过,这次的指认,还真的把那个宫女给找出来了。
这样的事情太过于顺利,反而显得不那么真实。她没有多想,只把道理解释为:这只是巧合而已,这个宫女可能就是没有来得及跑而已。于是,那些嬷嬷自然是更加怒不可遏,一致认为是这个宫女居心不良,包藏祸心。她们又一致要把这个宫女带走交给刑司。
这个叫做紫泱的宫女哭着跪了下来,抹着泪说出了她做的这些事情都是贵妃的授意。
果然如此了。苏洛锦立即火了,扬言要去寻赵云棠讨一个公道。
苏洛锦的性格她知道,那些嬷嬷自然又是对她的这豪爽不羁的模样深恶痛绝,直言:无礼,无规矩。
但是现在还要什么规矩可言,她不想委屈自己。她在这时又把自己的肆意行事解释为: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几天了,为何要活得如此憋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