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月厅外的景色确实宜人。
过来的时候从亭立口中听到,舒宜还觉得这丫头说得有够夸张。
现在这么一看,确实担得上夸张。
映入眼帘之中,是观赏性俱佳的假山盆景与流水,以及四周的姹紫嫣红。
二者与四周的嫣红花朵混迹一体,拥有半空金光的照射,美得像是假景。
哪怕是反季,池塘内也有粉莲与绿荷作伴,池内的观赏鱼被养得很肥沃。
都是些是舒宜叫不出名字的鱼。不仅仅是鱼,有些花她也叫不出名字。
“这种鱼叫龙鱼,你看得这条叫血红龙,舒老爷子把这些鱼养得很好。”
正认真,耳侧突地传来一道男声。
差点把跟在身后的章右野给忘了,循着身侧这道暗哑男声望去。
身形高大挺拔的他正站定在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手中拿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饲料,正有模有样往池塘里丢。
“那这些花叫什么?从来没见过。”将指尖指向眼前花束,舒宜自然问他。
“你指的这个叫宝莲灯。”
回答完舒宜的问题,章右野主动上前靠近她身侧,示意她看向别处。
“那边那棵叫高山杜鹃,还有一些我也叫不出名字。你爷爷很厉害,这掠月厅给他打理的,就是一个御花园。”
“老人家就爱折腾这些花花草草。”
尾音刚落,二人身后又传来脚步。
见亭立把手中茶水放在石桌上,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舒宜面带得体微笑。
大大方方摆出一副邀请手势。
“请吧,太子爷,请上座。爷爷刚刚说了,让我好好招待你。”
今天能在舒家祖宅,见到夜夜春梦的女主角,是章右野万万不曾想到的。
昨晚,从亲爹口中得知今日要来舒家时,他便想着来这能有什么好事,无非就是那些家族联姻之类的蠢事。
再者,他未来要娶什么人做老婆。
哪里会让这群老封建做主。
心里本就一万个不乐意,所以来到舒家之后,他不顾父亲与二叔还有其他长辈在场,选择直接与舒老摊牌。
没想到因为一声“爷爷”之后,他转头一看,在嘉城一见钟情的姑娘,就这么步履轻盈地从他眼前走过。
那一瞬间。
章右野是真感觉自己又在做梦。
跟春梦不同的是,这次的大脑是直接变成空白一片,不仅仅是因为逼真。
差点连呼吸都被迫骤停,怔神在原地的刹那,四周的背景似乎都被虚化。
只有她轻踩细高跟的声音,一声一声徘徊在耳侧,清晰到耳蜗差点爆炸。
若不是剧烈跳动到差点从喉间蹦出的心脏,在提示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恨不得直接冲到西厅。
当着所有人的面跳进池塘里,先把一身的难言躁动洗净再说。
虽然与她初遇的第一面并不是在春梦中出现的见面情节,不过管他妈的。
人已经被老天爷送到跟前。
谁还管她有没有看向自己,谁还管该怎么得到她芳心这件事。
这场联姻,说什么都得快速定下。
反正先把人拿下再说,至于她芳心这件事,以后有的是机会得到。
最好是明天。
不对,最好是晚上。
不对,还不如就现在?
万一到嘴的鸭肉会跑掉怎么办?
对,就现在。
要不就趁现在,直接跪到舒老爷子面前,求他把孙女嫁给他算了。
“你怎么了?”一道清冷女声,让正在琢磨到底该如何恳求舒老爷子的章右野回过神来,“不喜欢喝这个茶吗?”
听到二小姐的话,一旁的亭立像是想起些什么,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
“啊,今天事情太多,我都忘了右野少爷是不喜欢喝茶的。右野少爷,我现在就让厨房去给你准备现磨咖啡。”
话落,亭立便快步离开。
一时间,西厅之外只剩下二人。
太子爷的习性在来的路上便听亭立说过几句,自顾自捻起一杯茶水小抿了口,口感不涩,味道也很绵长。
舒宜咂吧几下嘴:“这茶挺好的,口感不涩。”
这是什么意思?
想让他也尝尝吗?
下意识抬起大腿根上的掌心,章右野试着抿了口从未喝过一次的茶水。
“说实话,我没喝过茶,我也尝不出其他味道。”他挑唇笑道。
“我也没喝过。”透彻眸底划过一道狡黠,舒宜将双臂撑在石桌上,端起茶杯放在鼻端下左右晃了晃,眼睫微微下敛,“这些话我也是跟电视上学的。”
不等章右野回应,她又说:“昨天我被魏伯接到这里,一跨进那道门槛就被这种很像上个世纪的建筑吓懵。”
“可能是本能反应,才过去一个晚上,我说话都感觉慢了一个调,连喝茶这种举动都学会了。”
把手中茶杯放下,章右野问:“那还习惯这种场景吗?”
“也说不上到底习不习惯。”
边说边打量一圈,确定身后无人,舒宜轻轻皱了皱小巧鼻尖,语气无奈。
“你应该能从你爸的嘴里知道我资料吧。主要是我一个人一向自在惯了,突然冒出来一个爷爷,又冒出来那么多人需要我认识。”
顿了顿,舒宜斟酌了下用词。
“怎么说呢,就感觉很懵,很像做梦,好像在一个很美好的梦里。”
“比起与爷爷相认的开心,我更担心这一切会是假的,担心明天一醒过来,我的身份又变成另外一个人,万一爷爷认错人怎么办?我现在都不敢相信,我爸居然会是舒家的人。”
能理解在一夜之间突然实现阶级跨越,会对普通人造成何种影响。
不过舒宜的担忧,是不切实际的。
舒老爷子在圈内是远近闻名的铁手腕,他能够做主把孙女接回家中,一定是做过彻彻底底的了解。
面前这位一副不敢置信恹恹状态的舒宜,绝对是舒家堂堂正正的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