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朝阳东升，云层荡漾，晨光无瑕。
是一个很完美的领证好天气。
一大早醒来，穿戴洗漱好一切。
对准镜子再三确认连头发丝的细节都处理到很完美之后。
努力遏制住汹涌澎湃的心脏，章右野怀揣身份证件，推门离开祖宅客房。
时间卡得刚刚好。
才穿过走廊拐角，迎面碰上同样刻意打扮过一番的舒宜，唇角下意识挑起，章右野继续快步走到她身侧。
“睡得好吗？”他问。
“挺好的，你呢？床板不硬了吧？爷爷应该给你换过了。”
他神清气爽的少年气息总是浓烈到扑面，说着，舒宜停下脚步，饶有兴致上下打量他一圈。
“你在客房是安家了吗？怎么又换了身衣服？”
“先前就让魏伯给我买了几身衣服放在客房里了。”听到她的关心，章右野的唇角弧度扬得更深了些，“走吧，先吃早饭，吃完就带你去。还是确定先不跟爷爷说？”
抬腿走向前方，舒宜低声解释。
“先别告诉爷爷，我主要想看看秦家又会出什么幺蛾子。既然我们都清楚秦家是暗处的人，那我们不如想个法子，看能不能逼对方现身，这样爷爷和叔公就不会那么被动。”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章右野主动拉过她的手，“不过你不用太担心，秦家翻不了天的。”
“我明白，走吧，先去吃早饭。”点点头，舒宜紧紧掌心里的大手。
...
踱步来到餐厅正门。
近乎是抬腿跨进饭厅，二人耳侧却响起一道并不是特别熟悉的男声。
“舒老，我可是特意一大早前来拜访你的，不许不给我这个面子啊。”
男声是上了年纪的声音，听起来似乎也有些疲态。与章右野对视一眼，舒宜快步走进内厅。
映入她眼帘之中，竟是只见过一面的秦家当家，秦全尉。
以及他身侧，含笑注视她的秦同。
秦家人一大早过来做什么？甚至都没有从亭立口中知道这个消息。
与站定在爷爷身后的魏伯用眼神询问了下，得到他微微摇头的示意后，舒宜的耳侧又响起章右野的低声安抚。
“没事，先吃早饭。”
抬眼注意到二人的身影，出声招呼舒宜与章右野先坐上位置吃早餐。舒齐益端起茶杯，继续与秦全尉的话题。
“全尉，你这一大早就赶过来，还把同同也带着。你们先吃早饭吧，吃完我们再聊。”
想不到章右野竟已住在祖宅，看来秦织收到消息的速度还是太晚了些。
视线在对面二人身上停留了一瞬，心中泛完嘀咕，秦全尉应下声来。
“舒老，昨晚上我一直睡不着，这会儿也没什么胃口。正好宜宜也来了，不如，我再把我刚刚的话说一遍？”
喝口茶水，舒齐益面不改色摆手。
“不用，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全尉，你们家同同不是我孙女喜欢的类型，没必要撮合俩孩子了。”
并不理会舒宜过于诧异的神情，秦全尉继续坚持他的观点。
“舒老，俩孩子还没认真接触过，别这么肯定嘛。再说你们舒家和章家联姻这件事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难道你还留着老祖宗那份婚约书呢？你...”
在舒齐益这里，确定要与章家联姻这件事还未同舒宜主动说起过。
担忧孙女会被秦全尉的话影响到产生逆反心理，他连忙制止。
“全尉，这些都是我们舒家的事。你一个外人，还是不要参与太多。小辈们都在场，说话注意点场合。”
被沉声怼了几句倒也不恼，秦全尉依然笑得乐乐呵呵。
“我就是觉得，人念旧是好事，但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遵守老祖宗留下来的规矩是不是？”
“当年译石为了不联姻，舒家说不要就不要。宜宜还是他的闺女，身上又流着他的血。”
语气莫名顿了顿，秦全尉扭头看向舒宜，眼里的精打计算呼之欲出。
“我就是觉得，为了不走译石的老路，总得给宜宜选择的权力是不是？”
“再说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译石的母亲到现在都没有进你们舒家的门。章家可是家大业大，宜宜这种身份。”
“老爷子，你真觉得章家会真心诚意同意这门亲事吗？还不如...”
强按脾气沉默听了半天，章右野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断他。
“秦叔，我们章家确实家大业大，不过我们章家可从不是忘本的人。比起你们秦家当年连自家的种都不要，我们可没你想得那么不堪。”
瞥到秦全尉瞬间变成猪肝色的脸，舒齐益佯装生气：“右野，大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说着，他又看向秦全尉。
“全尉，不要搭理孩子的话，不过我也不瞒着你，当年那份婚约书确实是找不见了，但是章家还保留着。凭他们这份心意，我也必须先考虑。而且...”
不等他说完，秦全尉长叹一声。
“舒老，这么说，你是一点面子都不肯给我？你不用担心我们秦家会待她不好，宜宜这丫头我可是真心喜欢的，她和我们同同多般配。她要是能嫁到我们秦家，我一定不会亏待她。”
给了跃跃欲试又想要张嘴反驳对方的章右野一个警告眼神。
精通太极八卦阵的老狐狸示意章右野稍安勿躁后，随即把话堵了回去。
“还是先谢谢你们秦家的好意，不过我们宜宜福薄，没那么好的福气享受你们秦家的疼爱了。”
“那个，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正好医生一直在外面等我，你们先吃，老魏，你帮我招待他们。宜宜，陪我去医生那里量个血压。”
话题就这样被刻意终止。
目送一老一少走出内厅，无视掉守候在此的魏伯，秦全尉缓慢靠在椅背。
精明复杂视线与对面那双毫不遮掩的嘲弄双眸在空中交汇。
“右野，你这么看着秦叔是什么意思？你二叔教你的规矩又忘了？长辈说话的时候，谁准许你插嘴的？”
丝毫不把秦家放在眼里，章右野慢条斯理拿了根香烟塞入口中。
眸底不屑依旧毫不遮掩，抬眼迎上对方视线，他的审视意味十足。
只有面对这帮人，他的傲骨才会出现，神情亦会变得傲慢顽劣。
“秦叔，这话说给你儿子听听就算了，说给我听做什么。”
“怎么？是因为我被关在我二叔那里待了几年，所以你才以为我彻底被改了性子？如果真的让秦叔误会，那我得说声不好意思了。”
“章右野，跟我爸怎么说话的？你有没有规矩。”一旁的秦同拧眉质问。
咔哒——
火机被章右野按下，颤动火苗顺势凑到叼着烟的嘴边。
垂眼等待尾端猩红亮起，章右野把火机随意丢在桌面，重吸后过肺，眸瞳里的傲慢不屑隐匿在烟雾里。
他没有吱声，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懒散斜靠椅背。
静默无声空间下。
他额前金发下的黑眸愈加阴沉，接着，他冷眼睨向二人，漫不经心回击。
“我这人啊，没规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想看有规矩的，找你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