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舒家一家老小先后出院。
身体本就有伤,又因为受到刺激,昏迷几天之后,舒仁轩也苏醒过来。
祖宅别院内。
被魏伯和舒川然接出医院,经过调养休息,舒仁轩的状态已然恢复不少。
从舒川然口中得知已经与秦织办理好离婚手续,舒仁轩先是一言不发,而后接过女儿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他抿了抿干燥唇畔,一副看透作态。
“以后,我们仨一起过。”
“爸,你别伤心,我和哥哥会永远陪着你。”舒纤心柔声安慰。
“是啊,爸,别再管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以后她是死是活,都跟我们舒家没关系,她骗了你这么多年——”
来不及说完的话,被舒纤心拉扯衣摆的动作阻止。
从涩哑喉间溢出一声长叹,自知此事无法再瞒下去,舒仁轩只能问他们。
“你们都知道了?”
“那天,右野哥哥怕你又会心软,也跟着你出去了。”舒纤心一边说,一边打量舒仁轩的神情。
“看到你昏迷过去,他赶紧叫了医生,后来有爷爷追问,我们也就都知道了。爸,别在意这件事,反正她已经搬回秦家了。”
“她的东西,都带走了吗?”舒仁轩淡淡地问。
“我们没高兴回去,只有魏伯回去看了一眼,应该都带走了。”
被舒纤心搀扶着走出屋子,站定在依然花香满园的院子里,舒仁轩真觉得曾经的自己太过暴殄天物。
放着这么漂亮的大别院不住,非去住那冷冰冰的别墅。
接过舒川然手中的外套披到身上,舒仁轩侧目看向陪伴在身边的儿女。
恰好,一阵寒风扑面。
三人衣摆一角被同时吹拂。
这一刻,舒仁轩突然忆起一幕曾经往事,犹记得第一次与这对兄妹的相遇,就是在这个院子里。
也是这个天气,似乎也是站定在这个方位。秦织抱着他们,面露忐忑的看着他,询问他,该怎么办。
望着正在襁褓中嚎啕大哭的婴儿,舒仁轩心生不忍,索性撂了句。
“不如,就留在我们身边吧。”
万幸中的万幸,这份善良,并不像对秦织的爱那般,被践踏,被辜负。
当年的襁褓婴儿,如今已经长成大人模样,变得懂事,变得听话。
他们没有辜负舒家的培养,也没有辜负他和父亲的期望。
时间真是一个魔鬼,感觉只是弹指一挥间,却匆匆过了这么多年。
被二人搀扶着在庭院里缓慢踱步许久。感觉身体有些疲态,停下脚步,舒仁轩仰头望了望天色。
下一秒,他突然握住搀扶在手臂上的掌心,挪动脖颈看向舒川然。
“然然,让人把那个别墅卖了吧。”
“等宜宜嫁到章家去,爷爷又是一个人住在这,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也好多陪陪他。”
搀扶父亲的掌心莫名一顿,舒川然点头回答:“好,我现在就让人处理。”
让舒纤心继续留在这陪着父亲,舒川然转身离开别院。
走在前往掠月厅的长廊上,吩咐人处理一些别墅事宜,舒川然挂了电话。
一转弯,看到抬腿跨出门槛的舒宜,他心中一喜,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二姐要去哪?”他问。
“今天晚上章家不是要来做客,趁爷爷休息,我就想去厨房看看。”
说罢,舒宜径直走向厨房方位。
出院的这段时间,为了方便照顾大伯,这对兄妹便一直住在祖宅里。
而舒宜为了照顾爷爷,也从未回过章家园林。
这也导致,她每天都会在不同地点以及不同时间,撞上舒川然。
这会儿,见舒川然习惯性跟随她的脚步,亦步亦趋跟在身侧,舒宜只能将视线再次落在他手臂上。
“大伯感觉怎么样了?不过你这么快拆绷带,真的可以吗?”
得亏舒川然常年保持健身,身体素质极好。若不是实在受不了章右野的嘲讽眼神,他也不会据理力争,死活让医生把绷带拆了,才得以出院。
得到关心,舒川然笑着挥挥手臂。
“没事,我感觉没什么大问题,反正不痛不痒。我爸他也挺好的,刚刚还让我把别墅卖了,说以后就住在这,好陪陪爷爷。”
轻轻嗯了声,舒宜又细心叮嘱。
“大伯受了那么多刺激,你和纤心现在一定要多陪陪他。别看你爸什么都有,其实他也是个可怜人。”
与她并排行走在美轮美奂的花径小道上,舒川然把双手背在身后,凝望片刻她的清冷侧脸,他微微敛睫,沿着她迈开的步子,顺着她的节奏往前走。
下意识偏头往身后看了一眼,舒川然收回视线,抿唇喊了声她的名字。
“舒宜。”
“怎么了?”舒宜停下脚步。
“那次在办公室里...”
来不及说完的话,被舒宜一个警告眼神打断。
深知她担忧章右野会知道,所以更加不想提及这个话题,舒川然紧握了下背后掌心,接着,又缓缓松开。
“二姐,你的命是我救出来的,你知道吗?”他薄唇噙笑。
“我知道。”侧目对上他的灼灼目光,舒宜面色平静,“所以爷爷很感谢你,章右野也是,还有章家,所有人都很感谢你。”
“那你呢?”舒川然反问。
“我?”
“嗯,你也会感谢我吗?”
脚步顿了一瞬,舒宜驻足在原地。
她眉心倏地皱起,自然扑闪的眼睫微微下敛,似乎是在思虑哪些感激之言能够让舒川然听得舒心,却又不会让他拥有不该拥有的想法。
见她苦大仇深的思虑模样,舒川然忽地轻笑出声音:“二姐,你好可爱。”
话落,舒川然下意识伸出掌心,想要轻轻揉一揉舒宜的低垂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