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章右野醒过来的半个月内。
舒川然已经离开荆南。
那夜之后的次日。
结束奶奶关素雨的迁坟仪式,等一行人来到医院,当着舒家人的面,舒川然说出想去国外静养疗伤的想法。
在进行仪式的时候,舒德安已经从舒齐益口中知晓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他与舒宜的先前想法一样,恶人总得有人出面才能当。
看得出舒齐益与舒仁轩眼含不舍的神态,舒德安只能替二人拍板同意。
“好,去国外静养也好。”
“咱们在新西兰不是有个庄园,给然然安排好私人医生与助理,让他去那里住一阵子也好。”
“叔公,我...”
挥手打断舒纤心想说的话,舒德安又转身叮嘱魏伯。
“老魏,既然然然去意已定,你现在就安排人去办这件事。”
说着,他又看向舒纤心,语气带着安抚:“心心,让你哥在国外静静吧。”
“有些事情,总得他一个人静下心来才能想通,你就在这陪着你爸和爷爷。过段时间你二姐就要举行婚礼,家里会有很多事,你得帮忙知不知道?”
听完舒德安语重心长的一番话,舒纤心自知改变不了任何,便点头同意。
病床上,望着身侧妹妹眼含不舍泪水,舒川然主动拉过她的手掌。
“等哥养好伤就会回来。你就在这里陪着爸,陪着爷爷。”
“哥。”抬手抹掉滑落出眼眶的眼泪,舒纤心强忍委屈,微笑点头,“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我要是想你,就飞过去看你。”
看得出经历一系列家族动荡之后,舒纤心俨然变得成熟不少。
娇滴滴的三小姐不再像曾经那般柔弱,肩上也能扛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松开舒纤心的掌心,舒川然不再多言,只重新躺回到病床上,沉默阖目。
...
舒川然是在一个普通深夜离开的。
没有惊动任何人。
大概是不想在荆南这个城市拥有太多留恋,离开前,他谁也未见。
把手中信封递到魏伯手中示意他交给舒纤心之后,他便坐上轮椅,被黑衣保镖推着坐进车厢。
伴随车窗缓缓上升,黑色车身在白色雪地中一路疾驰,很快便来到机场。
把这些说给章右野听的时候,舒宜还在感慨,那一晚的雪,下得特别大。
密密麻麻的雪花从半空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入眼之处,到处都是零星飘散的白,失去寒风的冷冽,枝干很快被压弯,屋顶被厚厚覆盖。
他就这样随着一场大雪。
离开了荆南。
...
半个月之后。
章右野死乞白赖非要出院。
在他的思路里,距离正月初七的日子越来越近,他必须得出院。
“你的伤还没好透,不能出院。”病房内,不等他反驳医生的话,舒宜出声阻止,“章右野,你别胡闹。”
瞅见媳妇黑脸,章右野烦躁挠挠后脑,语气带着委屈巴巴的祈求。
“老婆,我的伤都好了,让我出院好不好?这可是我们的婚礼,我必须要亲眼确保每一个细节都很完美。”
自章右野醒过来之后,舒宜听到的最多的两个字,便是婚礼。
从舒宜口中得知舒川然已经出国疗养,章右野一开始并不相信。
分别从舒齐益、舒德安、舒仁轩、章淮弈以及章宁迎的口中再三确认过之后,他才肯信。
果然。
情敌一走,世界都变美好了。
强忍伤口疼痛,抱着媳妇小脸乱亲一通之后,章右野美滋滋躺在病床上。
一边享受舒宜的水果投喂。
一边想着婚礼该如何举办才能让远在国外的情敌也能看到。
这不,明明伤口还没恢复好。
五分钟之内,舒宜又听到他对婚礼侃侃而谈的意见。
一会说要办海底婚礼,一会又要古堡婚礼,一会又来了新主意。
说什么要办一场举世无双的婚礼。
婚礼当天,他不仅要用直升飞机飞遍全城,他还要买下全城的电子屏,要在上面放他们的合照。
他甚至还要在全城种满粉色蔷薇。
他必须要用这种方式告诉整个世界,他终于把心爱的姑娘,娶回了家。
听完他的高谈阔论,长吸口气,把水果塞进他嘴里,舒宜使出杀手锏。
“我不想跟你废话,章右野,你要是再闹,我就走。”
“你走去哪?”章右野急忙追问。
“我出国去,我找舒川然去行不行?”舒宜被气笑,“你好好躺着不行吗?婚礼的时间也来得及,而且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你非那么着急做什么?”
此话一出,阳光明媚的脸色在瞬间变成阴云密布。
狠狠咬下口中水果,章右野偏过头去,一言不发。
望着他鼓鼓囊囊的腮帮子,舒宜忍不住偷笑:“又吃醋了?”
等不来回应,只能看到他留给自己的后脑。舒宜放下手中果盒,强势掰过他的脸,与他的漆黑眸瞳对视。
“我只想让你好好养伤,明白吗?”
面对她的好声好气,再大的气又在转瞬间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下意识朝果盒怒了怒嘴巴,章右野抬手捏捏她下巴,低垂眼眸告诉她。
“我也只想给你一个全世界最完美最完美的婚礼,知不知道?”
未等舒宜回应,他又说:“我的身体我有数,不过就是肋骨断了,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
愤恨戳了戳果盒里的水果,一说到这个话题,舒宜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好意思说这个?”
“章右野,你胆子倒是够大,瞒着我大半夜去飙车就算了,还和川然玩生死局。你们俩到底几岁?你俩长大没?生命这种事情是可以拿来做赌局的?”
“不可以。”章右野摇头。
“那你还跟他玩?”舒宜反问。
“我也不想的。”
“你不想?难道谁还能拿刀架你脖子上,逼你去玩不成?”
尾音落下,收回与舒宜对视的视线,放下指尖,章右野缓缓垂首。
优越轮廓被牵动,蕴于眸底的复杂情愫被长睫掩盖,她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见他的温沉嗓音。
他说:“没人逼我,是我太爱你。”
他还说:“只要想到他有跟我抢你的心思,我就控制不住,所以当时的我只想他死。因为只有他死,你才不会被惦记,而我,才会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