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菡小心的为她梳理着黑发,往她头上插着一根比一根精美的钗子步摇,面上妆容倒是未加刻意装饰。
本身已就很美了,哪里还需擦脂抹粉?
最后用笔蘸了朱砂在她眉间轻轻描画,丝丝凉意浸润入章琅雪嫩的皮肤之下,片刻,若菡放下朱笔,双手捧起放在桌上的一面小铜镜给她照着说,
“娘娘可还满意?”
章琅望着铜镜中美到江山失色的陌生容颜,并未回答,而是自嘲的笑了笑。
披着别人的皮囊久了,倒还真是快要忘记自己原本的模样了……
满意,当然满意。
“若菡,我们走吧。”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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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娘娘安好。”
刘茫见着由若菡扶着缓缓走来的那朵红云,目光里是无限的疼惜和温柔。
章琅可没心思理会他的眉目传情,只是抬眼略略的瞄了他一下,便就径直走上了最中心的C位,理直气壮的坐了下来敷衍着说,
“总司大人免礼。”
整个厅中除了刘茫,现在还有伺候在这里的四个小鬼儿,章琅看了看桌上放着的半盏有些微凉的茶水,又笑眯眯的看向了若菡说,
“去,给总司大人再续杯新茶。人家不辞辛苦特意过来苑中教习府中规矩,咱们可不敢怠慢了。”
若菡俯身一礼,诺诺的称着是便下去了。
刘茫僵着脸上的笑意谢过章琅说,
“娘娘太过客气了。”
语中是不尽的惋惜。
曾几何时,她跟自己之间都要这么生分客气了?
果然往事只能回味啊……
章琅简单的心思哪里能想出这样多的事情,她才没那闲工夫在乎刘茫的玻璃心。
慢慢的垂下眼眸,阳光洒在她的眼睫上,纤长浓密的双睫根根分明,笼着一层淡淡的橘黄暖光,稍一颤动,刘茫的心便跟着似针刺着了一般疼痛一下。
实际上他也想不通自己到底为何会这样。
明明千方百计想了借口过来,结果却是在她身上既看不出来半点开心,自己也生不出一丝高兴。
互相折磨?
这便就是她非要嫁来此处的原由吗?
她痛苦着,也非要自己跟着痛苦。
好一个与君共白首!
刘茫越是想着,心口便是越疼,眉头拧的便也越高。章琅不屑的瞟了他一眼,若是此时能看出他心中所想,非得气的半死过去。
敢情你过来看我还有这么大的怨气?!
那你吃饱了撑得还非得过来!
可真是有病了。
她修长白皙的手指上下翻舞百无聊赖的玩弄着系在腰上的一根衣带,轻声细语着问道他说,
“总司大人辛苦了,只是不知这冥,府之中的规矩大人准备从何教起呢?”
刘茫由她所说的一句并未让自己的心境变得更好些,反而更不舒服了——
原来她一心只当自己是奉命前来授课的。
自嘲一笑,颇为凄凉。
可不也是嘛,自己现在除了奉命前来之外,还能有什么可以光明正大过来见她的由头呢?
总不至于说是想她了吧?
虽然,这才是实话。
实话说来,果真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