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扫战场清点人数,锦衣卫死了29人,京军死了69人,广东水师死了355人,广东水师巡检使曹泰战死。
海水中漂满了尸体,粗略推算,此役歼灭陈祖义海盗集团2700~~3000人之间。
朱允熥命令厚敛阵亡将士,将曹泰遗体运回广州暂停,择日送往淮西老家厚葬。
次日天明,孙恪带领五万大军风尘仆仆赶来。
除恶务尽。
朱允熥准备攻打琼州岛,派十几个锦衣卫悄悄潜到岛上打探虚实,谁知岛上空空荡荡。
锦衣卫四处搜寻,在一个低矮的山洞里找到了两个奄奄一息的海盗,带回来审问,原来陈祖义身受重伤,逃回了马剌加。
朱允熥懊恼不已,本来可以一举歼灭陈祖义的,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而失之交臂。
命耶?运耶?
尤其是曹泰之死,让他痛心不已,这可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就这样没了,实在是可惜之至。
朱允熥当即追封曹泰为宁国公,追赠太子少保衔,长子曹安袭爵,顶替曹泰任广东水师巡检使,次子曹顺入选羽林卫任郎官,阵亡将士厚加抚恤,受伤将士精心治疗,杀猪宰鸡犒劳三军。
将士们无不感恩戴德,誓死效忠。
一番修整之后,孙恪率五万人进驻了琼州岛。
朱允熥在岛上盘桓了十余天,教他们制造水泥,仿造台湾将琼州岛打造成一座坚固的海上堡垒。
他本来就是根正苗红的武勋出身,十几天的时间里天天和将士们同吃同住,亲切随和风趣幽默,更受拥戴了。
当皇上三件大事:军权、人事任免权、财权,其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军权了。
只要能全盘接收以蓝玉为带头大哥的武勋集团,再保持与藩王们的良好关系,屁股底下的龙椅就坚如磐石了。
孙恪是蓝玉手下第一骁将,问道:\\\"皇上,不知道凉国公是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能攻入马剌加?\\\"
朱允熥两手一摊,\\\"朕也不知道啊?你在这边有两个任务,第一是做出攻打马剌加的姿态,吸引陈祖义注意,策应凉国公;第二是保护南洋贸易航线的安全,掐断陈祖义的财路,困死他。\\\"
又过了两天,朱允熥率军北归,一路巡视沿海卫所,和将士们混个脸熟。
到福州见了楚王朱桢、福建水师巡检使鹤庆侯张翼,也是极力拉拢。
诸王之中,也只有楚王朱桢、湘王朱柏、宁王朱权可以制衡燕王朱棣了。
十一月十八日,朱允熥抵达南京。
朱椿率朝中文武大臣出城七十里迎接。朱允熥骑着枣红色的骏马,披坚执锐,由金川门进入南京内城。
城中男女老少夹道欢迎。
到了文华殿,朱允熥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问道:\\\"凉国公可有奏折递上来?\\\"
\\\"没有。\\\"
一股不祥之感没来由地袭上心头,朱允熥眉毛皱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
\\\"都半年了,怎么连奏折也不上一封呢?真是的。沐晟也没奏折递上来吗?\\\"
\\\"也没有。\\\"
\\\"十一叔,你老赶紧打发可靠的人去问,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臣已经打发人去问了。\\\"
\\\"那就再打发人去传旨,如果凉国公还没有带兵进入暹罗,就中止行动,召他回来。\\\"
\\\"是。皇上,郑和回来了。\\\"
\\\"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半个月了。\\\"
\\\"传!\\\"
半个时辰之后,郑和走了进来。
朱允熥难掩内心的激动,问道:\\\"差事办得怎么样?\\\"
郑和道:\\\"微臣先到江浙、福建、广东沿海寻访,朝廷禁海多年,那些出过远海的人早死了,一个也没有找到。后来,微臣无意中问一个老渔民知不知道牵星术。老渔民说牵星术早失传了,如果一定要找,就到江西南昌找汪家……\\\"
\\\"江西南昌哪个汪家?\\\"
\\\"汪大渊!\\\"
\\\"汪大渊?\\\"
\\\"对,汪大渊。\\\"
朱允熥心里一惊。
这汪大渊可是个鼎鼎有名的大人物,被称作\\\"东方马可波罗\\\",是一位民间航海家。
至正年间三次从泉州出发,经琼州、占城、马六甲、锡兰、印度,到达波斯、阿拉伯,沿非洲东海岸线南下,然后调头向东经爪哇返回泉州,行程三万余里。
汪大渊是大航海时代的先驱,可惜被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了。
\\\"你找到汪家了吗?\\\"
\\\"微臣到了江西南昌,好不容易找到汪家老宅,汪家人早搬走了。到处打听,才知道汪家迁到了甘州。微臣马不停蹄北上甘州,在甘州一顿好找,终于找到了汪大渊的后人……\\\"
\\\"汪家人知道牵星术吗?\\\"
\\\"他们也不知道。\\\"
朱允熥心凉了半截。
\\\"但他们给了微臣一本汪大渊手写的册子,还有一大堆图纸……\\\"
\\\"什么册子?是不是叫《岛夷志略》?\\\"
\\\"就是的!皇上怎么知道的?\\\"
\\\"拿给朕看!\\\"
郑和从袖中取出,双手呈上。
朱允熥手都有些发抖了,小心翼翼地翻开,果然是《岛夷志略》!
这可是件稀世珍宝啊,详细记录了汪大渊三次远洋航行的经过和见闻,对风向、洋流、水文情况也有详细的记载,里面一定也能找到牵星术和造船书。\\\"
\\\"好!很好!非常好!\\\"朱允熥赞不绝口,\\\"还有那些图纸呢?\\\"
\\\"那些图纸又多又杂,微臣正在整理,等弄齐整了再呈给皇上看。\\\"
朱允熥眼角眉梢浮出惬意的微笑,踏破铁鞋,终于找到宝藏了!
有了造船术和航海术,就找到了开启大航海时代之门的钥匙。
陈祖义你个老小子,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马刺加城,南洋诸国的咽喉之城,这里汇聚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探险者、野心家、土匪、海盗、商人,这里的物产也和中原迥异,奇怪的蔬菜水果无不让人惊奇。
一间不大不小的旅馆里,蓝玉正站在二楼的窗户边,注视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马刺加闷热多雨,逼仄的街道满是泥泞,对面一家小酒馆的墙上挂着一个幌子,幌子上歪歪扭扭写着一个\\\"酒\\\"字,风吹雨淋,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
蓝玉咬了咬干裂的嘴唇,\\\"蓝平,去买些酒来。\\\"
\\\"公爷,还是小侄去吧。\\\"说话的是\\\"云南王\\\"沭晟,三十上下年纪,目光沉毅,长得极精干。
蓝玉、沐晟、蓝平三人在云南精挑细选了900人,借道暹罗,秘密潜入了马剌加,准备伺机割了陈祖义人头,提回南京去。
左等右等,却听说陈祖义在琼州吃了败仗,身受重伤,正奄奄一息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