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面怪客把脸一沉,怒喝道:“闭上你的臭嘴,当真是无耻之尤,九十九锭金元宝,区区小数,谅也难买你一条狗命!”
说罢,转脸对身边一个黑衣大汉道:“如数送给这个老匹夫。”黑衣大汉闻言领命而去。
众人答话中,五毒侏儒等几位黑道高手,已相继清醒过来,正自闭目行功。
盏茶功夫,黑衣大汉抱着一个长方形木箱子,气喘吁吁地返回来,将大箱往当场一放,躬身退站一旁。
西门巨霸指着面前的木箱,道:“万兄,这一箱金元宝都归你所有了……”
忽地沉下脸来,又道:“不过万兄先别欢喜,能否带离狮吼岗,可能还是个问题, 小心老夫另有手段对付你!”
“嚓”地一声,西门巨霸伸手揭开木盖,里面赫然是一箱子排列整齐的金元宝,当下掂起一个来,在万事通面前一晃,道:“箱子里共是一百锭金元宝,现在正好九十九,你当场数数,先请验收。”
“哪里,哪里,老岗主望重江湖,是一个出了名的大信人,武林各大门派一向刮目相看,我万某当然也信得过!”
西门巨霸一阵怪笑,道:“尊驾信也好,不信也罢,本岗主一定要打开让你看一看,免得日后如若短少,说老夫言而无信。”
“啪”!一掌劈下,暗力如山,一个坚如铁铸的檀木箱子,被劈得四下开花,九十九颗金元宝四散横飞撒落一地。
万事通诧异道:“老岗主这又何苦,我万事通信得过就是,何必要开箱验数?”说着,伏下身去,脱掉长衫, 把黄澄澄的金元宝收拢在一起,准备离去。
“万兄别忙着走,本岗主还有一事请教,如果说得对,我手中的这一锭也送给你,凑成一百整数。”
“西门兄有话只管明言,在下有问必答。”
西门巨霸右掌晃动一下,道:“万兄,这是什么?”
“老岗主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要跟万某印证武学?”
西门巨霸哂笑道:“好说,你让老夫揍上一拳,这个金元宝就归阁下。”
万事通情知有变,急忙说道:“盛意心领,恕在下无此雅兴,岗主以前曾赐黄金一锭,和现在的九十九锭,加起来正好是一百锭。数已足矣,愿已足矣,债已清矣。”
西门巨霸闻言,暴喝一声,道:“不要也不行!”
“嗖!”金元宝带着一声尖厉的嘶啸,直奔对方的面门飞来。
万事通急忙滑步后移动作极快,手掌伸处,已将金元宝接在手中。
然而,西门巨霸是黑道领袖,并非浪得虚名,万事通被元宝带得向后退了三大步,才勉力站稳。
“怎么?老岗主想较量、较量?”
“不错,本岗主想掂量一下你的五脏六腑,看是否吞得下这些硬玩意!”
西门巨霸说着,猛提一口真气,力贯右臂,呼地劈出一掌,劲力如汹汹怒涛,排空四涌,石走沙飞,端的威猛无伦。
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万事通当下放下手中金元宝,操起串铃,振臂一抖,叮当作响,右掌左铃,全力以赴。
五毒侏儒和狮吼岗一干高手睹状,相互一瞥,心意已通,纷纷扬掌虎扑而上。
万事通大吃一惊,饶他神功盖世,也不免有点胆战心寒,霍然后退丈许,道:“堂堂黑道之尊,莫非要以多取胜不成?”
西门巨霸嘿嘿冷笑一声,道:“这卦算对了,你这江湖术士一生爱钱财,不顾仁义,一张煽风嘴,专爱挑拨是非,你今天休想活着离开狮吼岗!”
话音一落,挺身疾进,一口气连攻三招。
五毒侏儒等一干高手,闻风而动,从左右两侧向万事通扑去。
此是,任凭万事通武功深厚,以死相拼,左掌右铃,横扫重围,三十招后,难免力不从心,危机四伏。
酣战恶斗中,‘呼’地一声暴响,裂魄惊魂,万事通一招失慎,被五毒侏儒掌风一撞,击得打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西门巨霸突兀狂笑一声,跨上两步,道:“万事通,你一生算尽别人的吉凶,未算到你自己今天会死在狮吼岗吧?”
发话间,右掌倏举,掌力将吐未吐,忽闻背后一阵呜呜之声,排空袭来,身不由己地掠身暴退。
黄子辰挺立当场,满面杀机,西门巨霸领教在先,已如惊弓之鸟,骇然挥手,一干黑道高手,仓惶后退。
“哼!一群窝囊废!”
黄子辰目暴冷电,一扫万事通,道:“狮吼岗高手如云,冷面怪客武高出众,今天你万事通是必死之局,要不要黄朋友我出手效劳?”
万事通闻言,如释重负,满脸堆笑道:“少年英雄仁风侠骨,义贯日月,我神算子敬佩万分。西门巨霸乃是黑道枭雄,江湖败类,打家劫舍,无恶不作,白道英雄一向切齿痛恨,尊驾如肯出手除害,实是功德无量。”
西门巨霸一听此言,简直气炸肝胆,然而一见黄子辰射来两道阴冷的目光,顿时将一股杀机压了下去。
黄子辰沉声道:“住口!休在我面前花言巧语,我出手效劳有个条件!”
万事通一愣道:“除魔消劫,人人有责,黄朋友还谈什么条件?”
“简单得很,只要你肯将在下的十二颗明珠,一把宝剑,乖乖地双手还来,再把这一百锭金元宝献上,外加三十六个响头,你这条老命算暂时能够保住。”
狮吼岗主和五毒侏儒等一干黑道高手,闻言一惊,怒容满面,但一瞥黄子辰手中的残琴,俱敢怒而不敢言。
万事通,望着一旁黄澄澄的金元宝,道:“这一大堆元宝得来不易,万某人宁愿血流五步,也绝不会拱手送人,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黄子辰闻言,脸色一沉,转身说道:“老岗主,你不是要他的命吗?现在可以下手了,等把他杀了之后,咱们再慢慢了断宿债。”
“宿债”是什么?西门巨霸当然知道,他不由得嗫嗫而退。
白琴姑一直静立一旁,这时忽然肃容满面地说道:“子辰,此时情势紧急,神风教主随时都有出现在狮吼岗的可能,咱们快将这儿的事了断,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一味罗索些什么?”
话出口,但语气太重,怕伤了意中人的自尊心, 深情地一瞥,笑意里透出几分撒娇。
“狮吼岗主固然恶劣,但万事通在蛇谷之时,把在下戏耍得也够惨,我今天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琴姑道:“无论办何事,总分个主次,以我之见,先将西门巨霸的事了断清楚后,再找万事通算帐不迟。”
芳颜微微一寒,又道:“别说一个小小的万事通,就是十个八个,凭他那几十招庄稼把式,岂堪一击?要死要活,全包在我身上。”
黄子辰听她一说,目注西门巨霸,沉声道:“老岗主,我先前说的事,你究竟意下如何?是你自己动手,还是叫黄朋友我替你代劳?”
说话间,残琴一抡,疾进三步,作势欲扑。
冷面怪客骇然后退,道:“什么事?”
“要你一条左腿!”
冷面怪客嘿嘿一笑道:“啊,原来如此,老夫早已有言在先,只要你严朋友能胜得本岗主,要命都可以,何况区区一条左腿。”
黄子冷笑一声,道:“难得阁下这般爽快,倒不失为统领黑道的一方霸主。”
“唰”!银虹猛闪,西门巨霸又将匕首向左腿斩下。
五毒侏儒见状大吃一惊,三步、两晃地奔过来说道:“岗主,你这是何苦,咱们狮吼岗高手如云,怎可轻易遂了这个小煞星的愿,惹天下英雄笑话……”
说话间,死死扣住西门巨霸的右手腕不放。
西门巨霸暴喝一声,声色俱厉地说道:
“滚开!我西门巨霸一向有诺必践,绝无反悔,难道你要存心败坏老夫的名头?”
猛地振臂一摔,力道极大,五毒侏儒“嘭”的一声,一下子飞出丈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黄子辰看在眼里,暗想:难怪能领袖四洞七十二寨,威震北六省绿林群豪,此人真不愧一条钢铁汉子!
但见西门巨霸一抡匕首,拦腿斩下,刃芒飞处,溅起一股血雨,绕大腿划了一圈,皮肉已断,血涌泉流,仅仅剩下一条白森森的腿骨。
“喀嚓”一声,飞刃着实,腿上肌肉裂落。人是血肉之躯,任何钢铁男儿也毕竟不是钢打铁铸,一阵鲜血暴流,西门巨霸晕倒在地 。
白琴姑何曾见过这种阵仗,急忙背过脸去。
西门巨霸在剧痛攻心中又苏醒过来,将左腿捡起,猛然抖手掷出,道:“黄朋友接着,小心别让脏血玷污了你的手。”
言罢,又昏厥过去。
黄子辰伸手一操,接住狮吼岗主抛来的左腿,恭恭敬敬地搁在地上,百感交集,不忍卒睹。
此时,五毒侏儒已奔过去,给岗主服下疗伤止血的丹药,然后包扎,点穴镇痛。……
不大功夫,西门巨霸断腿血止,人也慢慢地清醒过来。
在此令人触目惊心的惨烈时刻,那厢号称神算子的万事通,正自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的金元宝,仿佛他身边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黄子辰实在看不下去,身形倏然一转,向万事通走去。
他这时刚将散乱在地上的财宝收拾好,见黄子辰怀愤而来,情势不对,心中暗惊之下,二话不说,抱起破木箱拔腿就跑。
黄子辰大喝一声,“站住!”话落人起, 一缕轻烟似的漫空掠过,划道弧线,堪堪堵住万事通的去路。
“黄朋友,你…这是意欲何为啊?”
“我想掂量掂量你万某人到底是爱财,还是要命!”
冷笑中,残琴一振,“空谷传音”拦腰横扫而出。
一招出手,劲气四溢,狂风旋滚,呜呜声中夹杂着阵阵尖锐的怪啸,万事通但觉胸前一撞,马步立松,连退三步,脸色骤然大变。
“肩头的木箱子被震得摔落在地”
黄子辰倏然欺身疾进,嘿嘿笑道:“我的残琴三绝,比起前辈你的三绝掌来,威力如何?”
万事通闻言,迭声应道:“厉害!厉害!”
“那么, 我传给你怎么样, 价钱倒可便宜一点。”
“我万某一向只卖给别人武艺,收取别人财物,任何人也休想从老夫身上捞去一文钱。”
黄子辰指着地上的木箱,道:“这一箱金元宝丢在地上着实可惜,你还是把他抱到阴曹地府去吧!”
语音甫落,飞起一脚,一箱金元宝凌空疾射,以泰山压顶之势,直冲万事通的脑门砸去。
万事通果真爱财如命,虽明知危险万状,仍不顾一切地伸手就接。
木箱硬是接住了,然而,箱重势猛,震得他连连后退十多步,最后仰面栽倒在地。顿时血涌气翻,真力涣散,箱子重重地压在胸口上,忽觉喉中一甜,张口喷出一股血箭。
人卧在地上,口里吐着鲜血,但怀里依然紧紧地,搂住那个致命的一箱金元宝!
黄子辰黯然一笑,心忖:“真算是开眼界了,这万事通如此爱财,不要命, 和现代的亡命之徒有点不一样”
霎时,忽见西南方有一条血红的人影,疾奔而来。
一干黑道高手中,有人惊呼道:“啊!是烈火魔女!”
话音未尽,人来如电,香风过处,场内俏生生地多了一个身着红衣,面罩红巾,手里掂着一支银杵的少女。
烈火魔女恶名昭着,威震武林,西门巨霸、五毒侏儒等一干高手无不惊慌后退。仍自卓立当场的,只有黄子辰和琴姑二人。
霍然,红影一闪,银虹划空,但见烈火魔女银杵过处,惨呼陡起,不过盏茶功夫,十几个黑衣大汉,或带伤或丧命,无一幸免!
连创十几人,烈火魔女却轻松自如,忽地凌空一旋身,又轻飘飘地返回原地。纤指点点,银铃般地嗓音说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天下武林中敢于跟我作对的人,一个也别想跑掉!”
随之,美目清光,一闪一亮,从在场诸人的脸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