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的星眸从黄子辰和琴姑脸上扫过时,缓缓地停顿下来。
黄子辰暗忖道:“怪了,以前烈火魔女和我打过几次照面,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凶焰毕露,杀气腾腾,这是为什么?”
一顿之后,烈火魔女转过脸去,对着西门巨霸说道:
“本姑娘我连日以来出入狮吼岗多次,始终未见你一面,原以为你早已畏敌自杀,想不到你仍然健在,真是难得!”
狮吼岗主硬着头皮道:“本岗主和你井水不犯河水,一无瓜葛,二无仇隙, 你找老夫何事?”
烈火魔女道:“简单至极,姑娘我想追究一件大事。”
“一件大事?”
“鬼影白刃腿上的三张秘录图影,据说落在你的手中。”
此话一出口,黄子辰和白琴姑都霍然变色、面露惊容。琴姑低语道:
“子辰,这个女煞星武功太高,此来目的明显,为今之计…”
话还没说完,却听冷面怪客说道:“不错,白刃腿上的三张图影,确实落在老夫手里。”
烈火魔女脆生生地一笑道:“好极了,那就干干脆脆地拿出来,免得姑娘我费手脚。”
话一停,一只纤纤玉手伸至西门巨霸的面前。
西门巨霸一瞥黄子辰,道:“姑娘你来迟一步,图影早已被人取走了。”
“是谁?”
“你问这位黄朋友,自有分晓。”
烈火魔女闻言转身,冷若冰霜似地道:“黄子辰,鬼影的那一块人皮究竟落入何人之手?快说!”
黄子辰朗声道:“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姓黄名子辰,你还认识吧?”
“姓黄的,神气什么?爽爽快快地交出来,否则,你会后悔!”
黄子辰道:“你少在我面前逞能,别人怕你,惧你,我黄子辰却没把你放在眼里,秘录图影乃是昆仑派的镇门之宝,为什么要交给你?”
烈火魔女芳颜一寒,叱道:“你,你说什么?《神风烈火秘录》是昆仑派所有之物?简直是一派胡言,想那传颂古今的武林至宝,原属本姑娘所有,后被那蒲剑秋老贼抢去,今日如肯爽快地交出来,或可免于一死,若不然,姑娘我一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数,会骂狂说的,不一定就是英雄!”黄子辰不屑地撇嘴一笑。
“哼!笑话,姑娘出道以来,就从来没有遇到一个敌手,你那一点道行,真是夜郎自大,令人齿寒!”
手中银杵一抖,幻出万朵银星,寒光匹练,阴森无比,令人望而生畏。
她一向被江湖上人看成是死神化身,手中银杵,不知毁了多少英雄豪杰,黄子辰见她杀机重重,手握银杵待发,丝毫不敢大意,忙将残琴横障胸前,准备应战。
琴姑深知情势紧急,已存和意中人同生共死之心,娇躯一晃,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暗下里将功运足,严阵以待。
顿时,当场紧张起来,恶战一触即发。
烈火魔女狠狠地瞪了白琴姑一眼,娇叱道:“好不要脸的女人!”
这话来得突然,贸然间二人都是一呆,莫名所以。
二人略一分神间,烈火魔女猛地将手中银杵,划了一道阴寒彻骨的银线,直往琴姑的心窝要害刺去。
女煞星动作疾快,当琴姑警觉时,银杵已抵胸,乍觉心窝一片冰凉,银杵未到,已感奇寒难当,哪里还敢出手抗拒,急惶惶飘身而退。
她身手敏捷,动作飞快,总算逃得一条活命,未为银杵所伤。
不过,胸口已被银杵扫中,一阵阵巨痛如割,捧胸而立,频呼:“好险!好险!”
此间,若不是黄子辰适时猛攻一琴一掌,逼得烈火魔女身形一歪,恐怕不死也是重伤。
女煞星一招无功,心火大发,叱道:
“看不透你这女妖精还真有两下子,居然能在我银杵之下逃生,有种的别跑,再接姑娘我三招,今天要是不把你杀死在狮吼岗,我烈火魔女从此不走江湖!”
银杵一抖,寒芒四射,正待出手进招,冷不防侧旁黄子辰拼命扑上,攻出两琴一掌。
三招快攻,如雷似电,任凭烈火魔女武功不同凡响,猝然无防,也是招架无力,娇躯一仰,飘退五尺。
这事看在冷面怪客西门巨霸等人的眼中,大为惊异,做梦也想不到鼎鼎大名女煞星,会被黄子辰抡琴震退。
黄子辰也大感意外,沉吟道:“看来闻名不如亲见,亲见胜似闻名,武林中人闻名丧胆的烈火魔女也不过如此罢了。”
心语间,忽闻一声娇叱,银杵化出千缕阴寒劲风,扑面袭来。“你别以为偷袭一招,就自命不凡,你纵然再苦修十年,也还得差上一大截!”截字出口,人如电奔,左掌右杵,猛扑而上。
黄子辰一朝取胜,信心也立,当下闪身一避,横扫一琴,道:
“女魔头想死也别急在一时,我还有一事如骨鲠在喉,倒要请教请教。”
“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事,姑娘我破例宽容你一次,有什么遗言快说。”
黄子辰冷哼一声,道:“应该留遗言的不是我,而是你这个千夫所指的女魔头!我所询之事,最是简单不过,那就是你究竟是何来历?怎会认识我和家母?”
烈火魔女闻言,星眸泛起一抹茫然,冷然说道:“哼,姑娘认识你黄子辰,已感羞愧万分,引为奇耻大辱,何时又见过你娘?……”
黄子辰闻听,甚感莫名其妙,暗道:“邪门,前几次见面时,她还口口声声地说认识我们母子,现在怎么一反前言?”
心念至此,忽听五毒侏儒一声惊呼道:“奇怪,怎么又来了一个女煞星!”
话音尚未落地,但见‘嗖’的一声,红影掠过长空,一条血红如火的人影,从半空中轻飘飘地落在当场。
来人的衣着打扮,和场上的烈火魔女一模一样,红纱巾罩面,手中银杵横握,一缕寒芒刺目,一样的纤腰似柳,一样的杏目含威,活像是一对同胞姊妹。
但细细打量,可以发现,先来的烈火魔女略显低矮清瘦一些,后到的女魔头略微高大丰满,黄子辰左顾右盼,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心中一片茫然。
真是乱世江湖,千古奇闻,烈火魔女也会是双胞胎,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众人谁也分辨不清。
烈火魔女名声赫赫,短短数年之内,从塞北杀到江南,声威之大,手段之辣,可谓前无古人,素有天下第一凶人之称,今日突然间来了两个女魔头,狮吼岗主西门巨霸见多识广,也不禁怔然若痴。
不过,当场分不清谁真谁假,但二人当中必有一真一假。
“哎!看来我西门巨霸真的被万事通胡扯对了,乐极生悲,运道逆转,命犯煞星。”
场上两个烈火魔女互望一眼,接着,嗖!嗖!两声,夜空中飞起两条火红人影,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两个女煞星,一溜烟似的向西北方向飘忽而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个烈火魔女来得突然,走得奇怪,将场上诸人全部抛入五里雾中。
黄子辰怔在当场。
西门巨霸也怔在当场。
白琴姑思忖一下道:“两个女煞星中必有一真一假,二魔相遇,必有一场生死决斗!”
黄子辰点点头,环目一扫全场,顿觉少了一个人,遂发狠跺足,道:“嘿,好狡猾的万事通,一个不小心竟被他溜了,这趟狮吼岗,白白让他弄去一百锭金元宝,实在太便宜他了!”
白琴姑歉然一笑,道:“这全怪我不好,未曾留心监视他,好在来日方长,不愁找不到,好在狮吼岗大事已了,以我之见,不如及早离开此地。”
黄子辰点头应诺,转身抱拳道:“西门老岗主,黄某狮吼岗之行,难得你这样豪爽,在下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话落人起,也不待西门巨霸答言,与琴姑联袂掠身扬长而去。
二人去势如电,刹那间将血腥遍地的狮吼岗抛在身后。
途中,琴姑道:“子辰,刚才其中一个女煞星似乎认识你,这是怎么回事?”
黄子辰犹豫一下,道:“从现有的种种迹象看来,先来的烈火魔女可能是假的,后来的可能是真,假的对我们母子二人之事莫知所答,而且武功技艺也较是平常,任凭她怎样故作威风,总比不上在蛇谷所见的那个烈火魔女那般威风凛凛,飞扬跋扈。”
“子辰之言很有道理,但不知先来之人是何来历?后来的真煞星为何认识你们母子?这中间可能大有文章。”
“我也是这样想,思前想后,始终想不透,反正无论先后,两个烈火魔女同样都是一个谜。实在令人困惑不解。”
琴姑沉吟良久,忽然“哦”了一声,道:“子辰,你看先来的那个假魔女,会不会是龙吟堡逍遥剑百老前辈的掌上明珠,百莺姑娘?”
“嗯,此事很有可能,百姑娘负气出走后,一时气愤难忍,什么事都可做得出来,问题是短短半年不见,她的武功怎么会一下子进步两倍以上,又为何冒充女煞星行恶江湖?实在令人费解。”
琴姑皱眉一想,道:“我想百姑娘离开龙吟堡之后,可能有什么奇遇,是以功力大进,至于乔装烈火魔女之事,也许另有隐情,非局外人所能知晓,下次相遇时,理应追究追究。”
“龙吟堡的事,我一直耿耿于怀,总觉得对不起百老前辈 。”
一提起龙吟堡的事,二人的心情就沉重起来,黯然神伤地默默走着,谁也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疾行五、六里地,眼前出现一大片茂盛的森林。正行间,松林内传出一阵隐隐约约的呻吟之声,琴姑道:“子辰,你听到没有?”
“林内似有呻吟之声,可能是有人病伤在此。”
二人循声疾行,穿林而入,只见林深之处,一棵大树干上吊着一人,走过去一看,却是那神算子万事通。
万事通双手被人用绳索紧紧地捆缚在横枝上,足上吊着从狮吼岗带出来的大木箱,把他的身躯拉得长长的,两只手腕已被绳索勒伤,鲜血点点滴滴地流了下来,看来完全以内功真气维持生命,惨象狼狈至极。
黄子辰睹状,哼声冷笑道:“你万事通死到临头,还把金元宝箱子吊在脚上,难道怕别人抢走是不是?”
“啊,是黄子辰,真是太好了,少侠狮吼岗之行,痛惩黑道枭雄西门巨霸,大快人心,一旦传扬出去,定会赢得天下豪杰的喝采。”
黄子辰听他满口阿谀之词,冷哼一声,道:“神算子怎会好端端地在此上吊,在下却要听上一听。”
万事通闻言,慨然长叹一声,戚然说道:“唉!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万事通一生言忠义,行仁侠,应是俯仰无愧,不料,运数逆转,行至此处,和杀人不眨眼的烈火魔女相逢,老夫一朝失慎,被他点中麻穴,吊在此地,险些丧了性命。”
“就问你一句,要不要我效劳?”
万事通立刻说道:“要!要!老夫麻穴被点,正感危难无援,少英雄如肯出手相救,实是功德无量,救命之恩,如山似海,我万事通将永铭五内,终身不忘,早供瓜果,晚供香烛,塑像供奉你一辈子。”
黄子辰尴尬道:“行了,咱们长话短说,我救你,并不要你记在心上,更无须奉香上供,太夸张了。”
万事通眉头一皱,道:“少侠想必另有条件?”
“简单至极,条件还和在狮吼岗时一样,只要你肯将在下的二十颗明珠,一把宝剑,如实地双手献上,再把这一箱金元宝给我,外加三十六个响头,你万事通就得救了。”
“少英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夫拼死拼活地赚来一点家产,得来不易,你举手之劳,就要这么高的报酬,三十六个响头没问题,老夫外加金元宝十锭如何?”
“不行,我的话说一不二,绝不会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