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儿和沙延耀对视了一眼,默默无语,一家人来到灵堂上了香,鞠个躬。
家属谢礼的时候,桂儿看到了张云初老师,脸上并无悲色,看到她甚至点了点头,桂儿其实内心有点慌张,因为是张老师告诉自己周处长司机不检查汽车这个事情的。
只好也装作凝重的的点了点头,然后就退下了,刚到一边,还没有站定,就看到王署长自己一个人过来,鞠躬完了,走过来跟他们打招呼。
夫人关切的问:“玉兰怎么没来啊?”
王署长一听喜形于色,说:“她身子重,我就没让她来了。”
夫人一听,马上说:“哦,是呢,应该快到日子了,哎,我这个当娘的,最近因为一些繁琐事物,搞得对她都少了关心。女婿,你可别在意啊,我回头就让人去周边的乡下看看有没有土鸡蛋,买一点回来给她坐月子的时候吃。”
王署长听了很是感动,连连道谢,然后对沙延耀说:“看见没有?周处长身后居然有那么多的人来祭拜。”
沙延耀笑着说:“我这一圈走下来,大家可不是为了来祭拜周处长,倒是想要认识这个田处长,不过都找不到门路,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了。”
王署长一听笑了,说:“唉,可不是嘛,我托了好些人去打听,想要提前拜会一下,居然找不到人脉,只好上这里来了,老周这个败类也是借着田处长这个新官上任,落了个风光大丧啊!”
沙延耀连忙对他使眼色摇摇头,王署长和周处长不和已久,这次周处长拿沙府下手,他从中调停,周处长也没有理会,让他感觉很没面子,现在周处长死的这么不光彩,可谓是出了他的一口恶气。
“你看,门口进来这个人就是新上任的田处长。”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这样一句话,马上几十个人的眼光齐刷刷的,就看着门口。
过了几秒钟,只看一个四十多岁穿着中山装的男人带着两个手下走了进来。
桂儿抬眼看去,那男的脚步极轻,几近无声。脸庞消瘦,颧骨微凸,双目狭长,肤色暗沉,不像一般的政府高官那样方正圆润,倒有点像城市周边农村有几亩薄田的农民。不过他眼神阴鸷,薄唇紧抿,和他对视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的气场 。
只见田处长带着人来到灵前鞠了躬又向家属表达了慰问,然后也礼貌的走到一边站着。
他刚站定,周边的人就蠢蠢欲动,想要上前各种打招呼,自我介绍了。
夫人喃喃的说:“这个人好脸熟啊。”
沙延耀意外的说:“母亲,你居然认识田处长吗?”
夫人说:“不一定,我看看。”说着突然拉上桂儿的手就朝田处长的方向挤了过去。
桂儿极其不情愿的,她担心田处长和周处长一样是个变态色魔。
“是归农兄弟吗?”夫人根本就挤不进去,田处长已经被一圈的政府高官围住了,她不管那么多,直接大声的就喊。
“您是?”
“不怨你记不得我,咱们都已经十几年没见了,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在江城,你和老沙天天见面,讨论天下形势。”
田处长想了一下,好像突然记起来了,恍然大悟的说:“原来是嫂子,真的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你呢。”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全都对夫人另眼相看了。
夫人也非常高兴,热情的对田处长说:“对呀,都多少年没见了,不想在南京又遇上,对了,这是我的大儿子和小女儿。”
沙延耀连忙走到了跟前,笑着打招呼:“田处长,你好。”
桂儿也跟着打招呼:“田叔叔好。”
田处长看了他们一眼,笑着说:“我记得您只有一个儿子。”
夫人略带伤感的说:“是啊,这辈子没福气,不能儿女双全,所以我自己收养了一个,不知不觉也这么大了。”
夫人说的好像桂儿从小被她把屎把尿长大的似的,桂儿听了心里像吃了绿头苍蝇一样,但是不知道内情也不好发作。
不过这个田处长倒是对夫人非常的和颜悦色,搞得周围的人好生羡慕,居然纷纷打听夫人是什么来头,居然跟新贵臣田处长是至交,就连王署长都连忙凑上来,对夫人说:“岳母大人,原来你和田处长认识。”
桂儿差点笑出了声,虽然玉兰嫁给了王署长,但是他在沙府的人面前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上司样子,这还是他头一次尊称夫人做岳母。
夫人眉开眼笑的对田处长说:“既然这么巧,在这边重遇了,你又是单身赴任,不如有空就去府上吃顿便饭吧,一定得来,不许推脱,要不然你沙大哥该怪我不照顾他的兄弟了。”
田处长笑着点了点头。
夫人这一盘算是旗开得胜,一回到沙府宋婷婷就忙不迭的问她:“母亲,你怎么会认识这个田处长?我听说他可是上面的嫡系。”
夫人得意洋洋的说:“我当是哪个田处长呢,原来是这个田处长,当年他还是个无名小卒,你们父亲倒是在江城有一席之地了,他路过江城,不知道怎的,竟然混到你父亲面前,把自己装的像个怀才不遇的爱国青年,其实就是个混不吝,你父亲说,这人脸皮够厚,虽然说现在籍籍无名,但跟上面那些人也是有点关系的,好好招待着,说不定以后有用,所以那段日子待他还不错,没想到如今真的用上了。”
宋婷婷开心的说:“难怪,咱们这一家今天在丧礼上可风光了,平常跟我打牌的那些个贵妇人们,她们眼神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的。”
桂儿听着实在是不像话,忍不住给他们泼冷水说:“但是,吴鸣锵还在里头关着呢,说明那桩案子还在查,不知道这个处长是不是跟上个处长一样都那么爱钱,如果是的话,那咱们之前送给周处长的钱,可算是白搭了。”
一时之间全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沙延耀才说:“我倒是听说,这个田处长是很醉心工作的,又是父亲的旧识,不至于会胡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