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来了!”
看到钱万里双手提着市局饭堂里打来的盒饭,办公室里嗷嗷待哺的三个人就像是八辈子没有吃过饭,都顾不上拿剪刀或是耐心解开塑料袋上的结,直接用手撕开。
结果却是说明最近采购部工作非常到位,塑料袋的质量好到明明拉扯出了薄膜,却依旧没能断开。
最后还是宁行舟从抽屉里掏出了指甲刀,从边上剪了个缺口,撕开了结实的塑料袋。
这场审讯的结果除了更加的迷惑之外,其实没得到任何额外的有用信息。
有关精卫们的计划,应杭早在钟秀芹家搜到的笔记本中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也有一些笔记当中的计划内容,和现实当中发生的事情,有些许出入。
顺利啃了一口鸡腿再往嘴里扒了一口饭之后,应杭也不忘刚才讨论到的内容,“沈然的死法,和钟秀芹笔记本上计划的并不一致,时间也对不上。”
食物霸占了口中绝大部分的空间,但没有影响她的发音,基本上还是能听得清楚。
笔记当中详细记录了,沈然本来在他们计划中的结局:黎固提前几天破坏了银旭公寓的监控,挑选他不值班的一个深夜,用提前复制的万能卡打开沈然的家门,将她捆绑起来灌酒,最后将她转移到天台的边缘,让她睡在细长的平台上,留下提前准备好,当天留满指纹的艺术,只要睡梦中的一个翻身,沈然就会死于高空坠落。
“短信,”宋元启补充,“颜思承说精卫对曹一知没有杀机,但是沈然死前给曹一知发了短信,而且当天早上给曹一知打了电话。”
“他们的计划里,包括了当年在椒州市实验学校高中部任职的老师们,以及宋游和他的团队,基本上就是宋游家找到的那张纸上面写的所有人名,”宁行舟帮应杭打开了饭菜和汤的包装盒之后,才开始拆自己的,“这些计划可称得上时间地点手法都非常详细,调查针对到他们平日里的生活习惯还好,就比如侯代茶的谋杀利用到了他爱钓鱼的习惯,崔德林是在他到足浴城的时候,对他的车做手脚,盗窃宋游家保险箱的时候,刻意租下了背面的房子用窗户转移,利用监控覆盖的漏洞......”
“对,”宋元启喝了一口汤润了一下喉咙,“前期的调查和手法都具有针对性,而且反侦察意识很强,计划中详细地标注了场景当中可能会有的摄像头位置,这不像是钟秀芹这个没有什么背景的中年妇女能做到的,除非她是个究极有天赋的悬疑推理爱好者,警界遗失的一颗明珠。”
他本想说个笑话活跃一下气氛,但很显然,没有人觉得这个笑话好笑。
“而且你看内容和方式,更像是别人在给她说的时候,记下的笔记,”钱万里指着白板上贴着的复印件,“这里面明显还有不属于钟秀芹的笔记。”
他用手指出了明显更加苍劲有力的‘黄若雅’和‘毒’这几个字。
宁行舟提了一嘴,“我也发现了,我觉得是个男人写的,而且你们没发现吗,关于黄若雅的计划,是这里面最模糊的,只提到了在体检中心更换下了毒的中药保温杯,没说是谁,也没有像其他的计划里,提及到跟监控有关的注意点。”
笔记本上杀害其他人的计划,都有详细到时间线推演的好几个预备计划,加起来都四五页,只有黄若雅的毒杀计划只有孤零零的一页纸。
更加无法忽视的,是那一页的右上角,一个孤零零的‘葛’字,被圈了起来。
“这是个姓吧,姓葛的。”
提起这个姓就更恼火了,跟案件能扯上关系姓葛的,目前为止就只有一个人,葛萱萱的父亲,葛凯纪,可是人现在还在牢里呆着,宋元启亲自去过一趟。
从苏幼秋和柳北学那里拿到了那一届的全部人员名单之后,其他的精卫家属,活着的死了的宁行舟和应杭都筛查过一遍,没有姓葛的。
出于谨慎的理由,复仇的杀人计划这种私密又违法的事情,只能和最值得信任的人分享,有什么人比同样的受害者更值得信任呢?
沉默是今晚的一队。
“还有一点啊,她是死于黄若雅和沈然的那个毒,”钱万里压低了声音,环视了一周确认办公室和门口也没有别人,“柳北学说那个毒是他们家走私的,不知道怎么泄露出去了,被精卫们用作杀人工具,可是现在怎么自己人也死于这种毒药?”
在宋元启知道毒素来源的下一秒,就将这件没有证据的事情提前跟自己人通过气了,只是在没有掌握确凿证据,柳北学和柳北欣也表明出了这个病房就不会承认自己说过这番话的情况下,就变成了他们内部的信息。
为此,宋元启多多少少感觉有些对不起二队的人。
应杭又扒了一口饭,“钟秀芹家很干净,没有留下什么其他的物证,邻居门口的电子门锁监控拍到有人出入,是一个身高一米八五左右的男性,但是因为戴着帽子和口罩,没有任何能辨别身份的信息,小区内也排查过了,包括停在地面的一些车辆的行车记录仪,在当时那个时间节点出入钟秀芹家的,只有这个人,但是有一点,根据邻居的口供,这个男人不是第一次来钟秀芹家,之前也被看见过。”
“所以这个人一定是钟秀芹认识的人,”宁行舟说,“那个假的葛凯纪的嫌疑很大,能查到最近钟秀芹和谁联系过吗?”
“现场找不到钟秀芹的手机和电子产品,”应杭摇摇头,“可能是凶手拿着走了,犯罪现场周边以及小区都已经排查过了,都没有发现,她的手机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已经重点关注了。”
“钟秀芹是大部分计划的组织者,这一点从她的笔记本里能看出,她是精卫们的主心骨,”钱万里继续看着笔记本复印件,“但是这些计划的构思和落实,都用到了她没办法调用的大量资源和信息,一个经常来她家的男人,会不会就是提供她这一切帮助的另一个主心骨,这个假的葛凯纪啊,是她的同伙。”
宁行舟:“一个用假身份的人混进精卫里,还成为了计划的组织者,提供这么多帮助,他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