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有些湍急,蒋文清靠着本能暂时漂浮在江面上。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钓个鱼都能掉下船,呜呼哀哉,自己这条老命怕是休矣!
还好穿的是便利的短打,这要是宽袍广袖的,自己早就沉底了。
怪就怪自己钓瘾犯了,见吴大人出去也用不上自己,四皇子也没关注自己,这就没忍住抛几竿儿。
得~这回也别钓鱼了,直接喂鱼吧!
蒋文清越想越绝望,虽然刚刚他的确听到几声“噗通”声,知道会有人救他,可被江水包围,那种恐惧让他乐观不起来。
“老爷!老爷!”
“大人,坚持住!”
是文管家和孙先生!自己果然没看错两人,是讲义气的!
蒋文清想回应一二,奈何一张嘴,口中就被江水灌满,很是喝了几大口自己的“洗澡水”。
“我……咕噜咕~在……咕噜咕噜~”
就在蒋文清感觉自己快要彻底沉入江底的时候,一只强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蒋文清模模糊糊看到的是一张冷峻却带着一丝焦急的脸。
皇甫仲闻的水性极佳,可以说是整个工部最好的。
蒋文清对这人印象颇深,不光是因为一路同行。
还因为当初在通州县衙给他传调令的那个六品工部主事,就是眼前这人。
蒋文清很想说一句“多谢”,但是他长记性了,也喝不下更多了。
江岸上,被夺了船的众官员七手八脚将落汤鸡蒋文清拉上岸。
皇甫仲闻将人拖上来后就给放平了,在蒋文清的腹部按压了几下。
几口江水吐出来,蒋文清终于能说话了。
文管家和孙先生两人此时也游到了岸边,没用人拽就自己爬上了岸。
他们听到落水声才出舱门,跳下来的时间晚了一步,还好有皇甫大人搭救。
蒋文清刚要说话,却咳嗽起来。吴大人的随从忙为其拍背顺气。
孙先生拧了拧自己湿透的袍子:“老爷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不适之处?”
文管家向皇甫仲闻行了一礼:“多谢皇甫大人舍命相救!”
皇甫仲闻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即使没有同朝为官之情,也是人命为重。”
蒋文清缓过气来,费力地说道:“多亏皇甫大人相救……”。
嗯,这个皇甫大人,人虽然极冷,但其实是个热心肠儿,果然人不可貌相。
“蒋大人,你这是……因何落水?”
吴大人身边的心腹替自家大人问出了口,他们看得分明,蒋大人并没有如其他留守的工部官员那样被四皇子赶下船。
那这蒋大人是自己主动跳下船的?因为看不惯四皇子的行事,不想与其为伍?
呀呀呀,那这舍生忘死的蒋大人还真是条汉子啊!前些日还真是看错了人家,还以为这位是个来混功劳的草包。
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吴大人的心腹随从竟然在此刻和蒋文清同频了。
他们此刻都发现了“人不可貌相”的人。
“啊?就钓……那个……,我看诸位大人迟迟未归,就在甲板上等了一会儿~
谁知道还没等来诸位大人,倒是让我看到四皇子他,他派人将诸位大人的行李箱笼胡乱的往船下扔。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那我可不得拦一拦下、问一问嘛,那些人那般残暴,毁坏了朝廷的重要文书可如何是好?
谁知道四皇子身边的那小太监不讲理啊,二话不说就给我扔下了船,还好我福大命大,有幸得皇甫大人相救。
不然我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不过,就算我做鬼,也要回来找四皇子,朝他要个说法!
我们可是朝廷命官啊,多少年寒窗苦读,学成文武艺、货以帝王家,就落得个这般下场嘛!
我不信这天下还没有说理的地方了,我们可是领的朝廷的差事啊,这算怎么回事啊!”
不仅工部的人和兵部的人被丢在船下、被扔了行李,这通州县令也没逃过啊。
看来他们一开始的猜想是错的,这位蒋大人并不是四皇子的人。
扔他们工部官员和兵部护卫兵将,这蒋大人也没例外啊。
四皇子只带走了自己的人,那十几个一看就身手不凡、却打扮成普通随从的人,那几个随身伺候的小太监,还有四皇子路上买来的六个娘气的少年。
“蒋大人受罪了,四皇子荒唐,可我们的差事还得继续,大家先在此休整一番。
吴飞,去找几件干衣服来给几人换上,免得感染了风寒,这蜀郡的夜里还是极为湿冷的。”
“是,大人,小的这就去!”
“多谢大人!”x4
蒋文清是失足落水,所以他现在是没有行李的,还不如被丢下来的工部众官员们。
别人的行李细软至少还在,他就剩一身湿衣服还有儿子多年前给他的青玉佩了。
蒋·失足中年·文清:我的鱼竿,我的银票,我那么多一路都没舍得穿的新衣啊!
吴尚书好似看出了蒋文清的窘迫,当下承诺回京后为其申报此次公差中的一切损失。
既然是皇子造成的官员损失,自然是由皇家内务府来承担这个赔付的责任。
听了吴尚书的话,蒋文清立刻神清气爽了。
不是被四皇子气爽了,是私有财产还能失而复得的,这是真爽啊。
单纯如蒋文清,根本没想着多贪多报,只想额外要点儿精神损失费和衣物折损费,还有两个跟着他一起跳船的下属工伤费,医药费,误工费,营养费,心理咨询费。
蒋文清满脑子费费费,他觉得四皇子就是个狒狒!
迟钝如他蒋文清,都知道四皇子这次拉了摊大的,这个屁股着实不好擦啊。
就是不知道京城里那位礼部尚书佟大人,有多疼爱看重这个外孙了。
哎呀呀,刚刚粗俗了,太粗俗了!
自己跟着四皇子行了一路,连读书人的品格都被对方抹灭不少啊。
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