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砂凝成的金茧如细碎的金沙簌簌剥落,那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苏瑶的凤头履正巧踩碎了一枚刻着“惊门”卦象的玉玦,清脆的破碎声回荡在四周。
玉玦破碎时,那尖锐的触感仿佛透过鞋底传递到她的脚底。
萧逸的衮服广袖轻柔地拂过她后颈,带着一丝温热的触感,将最后几点飘摇的星火拢进掌中。
那些微光在他指缝间闪烁跳跃,随后化作三枚青铜算筹,叮叮当当坠在白玉台阶上,声音清脆悦耳。
“当心脚下的星轨。”萧逸弯腰拾起算筹时,鎏金蹀躞带上的螭纹玉扣擦过苏瑶蹙金裙摆,在月光石清冷柔和的映照下,拖曳出蜿蜒的青色光痕,那光痕如灵动的蛇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神秘。
他指尖突然顿在半空,“瑶儿,看这些字符的走向。”此时,萧逸心中闪过一丝紧张,他担忧这字符的变化会带来未知的危险,但又坚信与苏瑶定能破解。
苏瑶的银累丝护甲划过屏障表面,传来一阵冰冷而粗糙的触感,原本凝固的符文突然如活物般蠕动起来,仿佛有生命的虫子在爬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那些用灵蛊金线绣就的《鹊桥仙》词句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五行方位图。
五行方位图,相传是古代智者依据天地五行运转之理绘制而成,蕴含着天地间的神秘力量,每一道线条都仿佛隐藏着宇宙的奥秘。
她耳垂上悬着的东珠突然泛起水色涟漪,在石青地砖上映出二十八宿的投影。
东珠散发着淡淡的光晕,那光晕带着一丝温润的气息,让苏瑶的耳畔仿佛感受到一丝轻柔的微风。
“兑位泽,震位雷。”萧逸将三枚算筹插进地缝,玄色皂靴碾碎了两道纠缠的星轨,“既然用词牌作引,当以音律破之。”他说着解下腰间玉笛,却在吹响《鹊桥仙》曲调的刹那被苏瑶按住手腕。
此刻,苏瑶心中涌起一股急切,她担心萧逸的方法无法奏效,反而会引发更危险的情况。
女将军染着丹蔻的指尖点在“纤云弄巧”的“巧”字上,那处符文突然渗出朱砂色的液体,液体滴落的声音如同微小的鼓点。
“陛下且看,这宫商角徵羽对应的是五行生克。”她剑柄上的月光石突然迸发血色光芒,将屏障照得如同浸在琥珀中,那光芒带着一种炽热的感觉,仿佛能灼伤周围的空气。
“羽属水却在离火位,分明是颠倒阴阳的困局。”
萧逸闻言反手抽出佩剑,剑锋挑破指尖将血珠弹向屏障。
血珠飞溅而出,带着一丝温热的触感,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殷红落在“金风玉露”四字时,整个光幕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那声音仿佛来自远古的巨龙,带着震撼人心的力量。
苏瑶的云鬓间十二支金步摇齐刷刷转向巽位,缀着的珍珠相互碰撞奏出变徵之音,声音清脆而悠扬。
“退!”萧逸揽住苏瑶的腰疾退三步,他的动作迅速而有力,让苏瑶感受到他坚实的怀抱。
原先站立处的地砖突然翻涌如浪,发出沉闷的轰鸣声,那震动的力量仿佛要将整个地面撕裂。
他方才掷出的青铜算筹已化作三条青铜蛇,正疯狂啃噬着屏障上的木属性符文,青铜蛇啃噬符文的声音尖锐刺耳,仿佛金属摩擦的声音。
苏瑶趁机将剑柄月光石按在“忍顾鹊桥归路”的“顾”字,那些血丝突然凝成实体,顺着剑刃爬满她的护甲,血丝爬行时带来一阵冰冷的触感。
当最后一道血丝没入苏瑶的眉心,萧逸突然旋身将她护在披风之下。
此时,萧逸心中满是担忧,他害怕苏瑶会受到伤害,想用自己的身躯为她挡住一切危险。
衮服上的十二章纹逐一亮起,在两人周身织就紫微星图。
紫微星图散发着神秘的光芒,那光芒带着一种神圣的气息,仿佛能驱散周围的黑暗。
屏障发出琉璃碎裂的脆响,数以万计的符文如惊飞的雀群四散逃逸,却在撞上星图的刹那化作齑粉,符文破碎的声音如同玻璃破碎般清脆。
“成了?”苏瑶的蹙金裙裾扫过满地玉屑,剑尖挑起一片正在融化的“柔情似水”字符,玉屑被裙裾扫过,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话音未落,萧逸突然握住她执剑的手腕,带着薄茧的拇指按在她突突跳动的命门穴上。
年轻的帝王眼底映着疯狂流转的符文,声音却比冰鉴更冷:“瑶儿可曾发现,这些碎片落地时...”此时,萧逸的心中充满了警惕,他察觉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苏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满地玉屑正自发排列成全新的卦象。
那些本该消散的五行方位图竟在白玉阶上重新拼接,每道裂痕都精准对应着天干地支的轮转。
白玉阶上传来一阵冰冷的触感,让苏瑶不禁打了个寒颤。
她耳畔的东珠突然发出蜂鸣,声音尖锐而刺耳,二十八宿的投影正在地砖上扭曲成陌生的星图。
萧逸的玉笛不知何时已抵在屏障核心,笛孔中溢出的不再是清越音色,而是浓稠如墨的雾气,雾气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让人闻起来十分难受。
当雾气触碰到最后残存的“佳期如梦”四字时,整个空间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那寂静仿佛能吞噬一切声音。
苏瑶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光幕上裂成七道重影,每道影子脖颈间都缠着不同颜色的丝线。
丝线散发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让苏瑶感到一丝恐惧。
“陛下!”她突然抓住萧逸的手腕,护甲上的血丝正顺着两人交握处渗进皮肉,那血丝带来一阵刺痛的感觉。
“这些丝线...是我们在云州见过的苗疆情蛊?”此时,苏瑶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她担心情蛊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麻烦。
萧逸的衮服广袖无风自动,十二章纹突然脱离锦缎悬浮空中。
他指尖凝出紫微帝星的光晕点在苏瑶眉心,声音却带着几分紧绷的笑意:“皇后不妨细看,情蛊的七色对应的是...”话未说完,屏障上即将消散的符文突然迸发刺目光芒,那些本已温顺的五行方位图竟开始逆向旋转。
此时,萧逸的心中涌起一股紧张,他知道他们面临着更大的挑战。
萧逸指尖的紫微星辉在苏瑶眉心漾开涟漪,那些渗入肌肤的血丝突然凝成七枚朱砂痣。
苏瑶刚要开口,脚下白玉阶传来龟裂声,声音沉闷而可怕,原本温顺的五行方位图竟像被无形之手搅动的棋局,每一道裂痕都迸发出刺目华光。
“乾坤倒转!”萧逸揽着苏瑶腾空而起,衮服下摆擦过突然竖起的青铜算筹,那擦过的声音如同金属碰撞的声音。
那些本已化作蛇形的青铜器此刻鳞片倒竖,竟在屏障表面游走出全新的河洛图。
河洛图,相传是上古伏羲氏时,洛阳东北孟津县境内的黄河中浮出龙马,背负“河图”,献给伏羲。
伏羲依此而演成八卦,后为《周易》来源。
苏瑶剑柄的月光石“咔”地裂开细纹,血色光芒里浮出南斗六星的纹路,那裂开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两人的衣袖在罡风中纠缠,罡风带着刺骨的寒冷,吹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苏瑶的珍珠耳坠突然飞射而出,在屏障上撞出清脆声响。
萧逸顺势将玉笛横在唇边,吹出的却不是《鹊桥仙》,而是带着杀伐之气的《雨霖铃》。
笛声震得那些逆向旋转的符文顿了顿,苏瑶趁机咬破指尖,将血珠弹在正在融化的“柔情似水”上。
此时,苏瑶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与萧逸一起冲破这重重困境。
“陛下看这里!”她的护甲勾住萧逸的蹀躞带借力转身,蹙金裙摆扫过正在重组的卦象,“这些玉屑排列分明是二十年前云州地动时的星图。”染着丹蔻的指尖划过三枚连珠的荧惑星位,“当年父亲平定苗疆叛乱时,曾在圣女殿见过类似的......”
话音未落,屏障核心突然射出七色丝线,丝线射出的声音如同尖锐的哨声。
萧逸的衮服十二章纹瞬间化作锁链,却在缠上丝线的刹那发出金石相击之声。
苏瑶的十二支金步摇齐声断裂,坠落的珍珠在地面弹跳着组成二十八宿里的危月燕图形,珍珠弹跳的声音清脆悦耳。
“瑶儿,东南巽位!”萧逸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凌空画符,沾着两人鲜血的符咒印在屏障时,那些情蛊丝线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苏瑶的剑柄月光石彻底碎裂,迸发的光芒里竟浮现出先帝征讨南诏时的战场景象。
光芒闪烁,仿佛将苏瑶带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萧逸玉笛上的螭龙纹不知何时缠上了苏瑶的剑穗。
当《雨霖铃》的最后一个尾音化作冰棱刺入屏障,苏瑶突然将染血的护甲按在萧逸心口:“以天子血为引!”她发间的金箔花钿突然化作罗盘,指针正对地宫穹顶的北斗七星方位。
紫微星辉与血色月光交融的刹那,整个空间突然陷入诡异的静止。
那些飞舞的符文碎片映出无数个相拥的身影,有少年将军与苗疆少女月下盟誓,有白发太傅在观星台吐血绘阵,最后定格在萧逸登基那日,苏瑶铠甲未褪跪在丹墀下的画面。
“破!”
随着两人异口同声的敕令,屏障化作万千流萤。
萧逸的蹀躞带玉扣突然迸裂,坠落的碎片在地面敲击出《破阵乐》的节奏。
苏瑶正要俯身查看,却被萧逸攥住手腕——年轻帝王掌心不知何时多了道渗血的卦纹,正与她眉心的朱砂痣遥相呼应。
地宫深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那些本已安静的青铜蛇突然齐刷刷转向西方。
苏瑶的东珠耳坠在废墟中自发滚动,最后停在一幅被血污遮盖的壁画前。
画上模糊的瑞兽轮廓正在渗出青金色液体,隐约能看见利爪撕开云雾的痕迹。
萧逸将染血的玉笛别回腰间,指尖抚过苏瑶护甲上重新凝固的血丝:“皇后可还记得,当年你说要拆了钦天监的浑天仪......”
突然炸裂的青铜算筹打断了未尽之言,三条铜蛇同时昂首吐出信子。
地砖缝隙涌出带着硫磺气息的雾气,将刚刚拼合完整的星图再次割裂。
苏瑶反手将佩剑插入震位,却见剑身倒影里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舒展身躯,暗金色的竖瞳在虚空睁开又闭合。
远方的咆哮声贴着地砖传来时,萧逸正用衮服广袖为苏瑶遮挡飞溅的玉屑。
那些本该消散的“佳期如梦”字符突然凝成水镜,映出两人十指相扣的瞬间。
当最后一点荧光没入地宫深处的黑暗,苏瑶忽然听见自己当年在尸山血海中寻找父亲帅旗时,那种血液冻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