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甲面无表情地把姜逸轩带到程钰的书房,伸手不知在书架后面摸了什么,那书架便往里边翻转,后面赫然是一条暗黑的通道。
程甲提着姜逸轩轻车熟路地穿过伸手不见五指的甬道,在黑暗中七拐八拐,最终来到了一间小小的密室。
他把姜逸轩丢在地上,转身就走。
姜逸轩手脚依然被缚着,四周黑漆漆的,他的心中开始恐慌起来。
他慌张地环顾四周,除了顶上有几个细小的透气孔,什么也看不见,黑暗像巨兽把他包裹起来,强劲的利爪抓得他喘不过气!
他自小害怕这种幽闭漆黑的环境,上一次被郑黎安劫持,他是昏迷的,加上一醒来就和郑黎安等人对峙,所以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
可是现在,这个狭小压抑的空间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他一个人,仿佛被遗弃在世界之外。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望感让他恐慌。
他开始惊慌地大叫起来:“有人吗?放我出去!”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自己沉重急促的喘息声。
他心里越发惊恐,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程钰!你放我出去!程钰!程钰!”
可任凭他如何大喊,都只是徒劳。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啊!放我出去!”
姜逸轩的情绪渐渐焦躁起来,极端的恐惧让他整个身子不停地挣扎颤抖,可是手脚都被绑着,他挣扎不开,只能徒劳地在地上乱蹬。
突然,黑暗中传来“嘭”地一声闷响,一股淡淡地血腥味在狭小压抑的空间里弥漫开来。黑暗中响起粗重的喘息声。
姜逸轩无力地靠在墙上,头上的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强迫自己安静下来。
他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没关系的,焦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这只是一间密室而已,他不是没有被关起来过,没什么大不了的,黑暗不足为惧……
不知过了多久,在他不停地自我洗脑下,焦躁不安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
看样子程钰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毕竟程钰不会让他死,也许等他气消了就会把自己放出去。
想着想着,他靠着冰冷的墙面闭上眼睛。
湿冷的衣服黏在身上,他冷得不停地哆嗦。不过他杀伐征战这些年,早就习惯了在极端环境下逼迫自己入睡。因此,即使凉意刺骨,他依然蜷缩在角落颤抖地睡了过去。
另一面,程钰依旧坐在软榻上,面色平静如水,静静地听着程甲的汇报,神情中看不出认识情绪。
“主人,属下已将姜逸轩关至密室。”
“他的反应如何?”
“似乎是有些惊慌,要不要在密室里点盏灯?”
“不必!”
“可是……”程甲欲言又止,他离开时姜逸轩的惊慌不像是假的,他有些担心,若是姜逸轩真出了问题,自家主人不知道又会疯成什么样子。
刚想试着劝说两句,就听程钰冷冷地说:“他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我就让他尝试一下恐惧的滋味!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是不知道示弱二字怎么写的!”
程甲了然地点点头。
这时候外面突然有人来报:“公子,冯公子来了,就在前院,拦都拦不住!”
程钰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冯宇便火急火燎地闯了进来,直奔主题:“程钰,你找到姜逸轩没有?”
程钰抬头看了他一眼,淡定自若道:“没有,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太尉郑黎安昨夜遭人刺杀了?”
“听说了,怎么了?他的死和姜逸轩有何关系吗?”
冯宇差点想说人就是姜逸轩杀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逸轩说过不能让程钰知道,现在连程钰的人也没有找到他,说不定他真的已经逃出京城远遁江湖了。无凭无据的,也没人会无端地指证他。
想到这里,冯宇的心稍微定了下来,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如今年关将至,太尉大人却在这个时候被杀,可见京城中局势混乱,我担心逸轩一个人在外面有危险。”
“呵……”程钰冷笑一声,脸上浮现出鄙夷的神色,“这整个京城中除了我,还有谁奈何得了姜逸轩?我如今是个残废,他就更加高枕无忧了,恐怕早已远走高飞,哪轮得到你来为他担忧?”
听到他如此刻薄地说姜逸轩,冯宇下意识地想要维护:“话不能这么说,逸轩他……说不定有什么苦衷呢?”
苦衷?程钰在心底冷笑,他那副轻狂无畏的样子可不像是有什么苦衷,如今的姜逸轩在他心里只剩下背叛和自私二字。
既然他将自己的爱意丢在地上践踏,那便让他尝尝自己的恨!
话不投机半句多,如今因为姜逸轩,程钰已经完全变了,他敌对任何替姜逸轩说话的人。
冯宇看他半点都不想谈论姜逸轩的事,也懒得自讨没趣,便起身告辞。
他走之后,程钰吩咐程甲,让底下的人务必管好自己的嘴巴,切不可让任何人走漏姜逸轩的半点风声!
程甲领命去办,刚到门口又被程钰叫住:“等等……”
他脚步顿住,恭敬地拱手行礼:“主人,还有何吩咐?”
“一日三餐别忘了给他送,你亲自去办,另外,可以给他松绑了,别让他有机会逃走即可。”
他想了想,又吩咐道:“还有,在密室里丢一床被褥,天气严寒,他剧毒刚解,身体虚弱,可别冻死在我的密室里!去办吧!”
程甲静静地听着,暗叹主人的一片痴情。明明是关心姜逸轩,却故意表现出一副对他恨之入骨的样子。说着那些色厉内荏的话,实际上是怕姜逸轩在密室里吃苦头。
对于程钰的别扭,他选择默不作声,只听令行事,主人让他怎么做他便怎么做,旁的就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程甲走之后,程钰坐在软榻上,看着地上的那滩未干的水迹出神了许久。
那是他泼在姜逸轩身上留下的,那人肯定很冷,说不定现在正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一想到他那副狼狈的样子,他的心里就畅快,同时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苦。
姜逸轩……
程钰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好像把它含在嘴里研磨咀嚼,直到它变得血肉模糊,才能抚平他心头滔天的恨意!
他面上风平浪静,心中却已掀起轩然大波:姜逸轩,这是你自找的,这是你欠我的,我会让你一件一件的还回来!我也要让你尝尝被心爱之人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是何种滋味!你越是对我避如蛇蝎,我越要让你知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既然放不下,那就让我们一起痛苦,一起沉沦,两个人痛苦总好过一个人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