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听了这么一句吓得差点儿尖叫出声来,“这可是他的亲子儿啊,还是头一个,他……他怎么能?!”
柳婆子笑道:“可不是么,这事儿金管事儿家的给压了下来,可是下人们都知道的。
后来我还找人打听过,说金管事儿的虽然是听沉婆子的话把这孩子给留下了,可是再也没进过他老婆的屋子。”
太太想了一想,才问:“那这孩子是没打掉,保住了?”
不成想柳婆子却道:“那可说不准。
之前那汤药喝了下去,那确实是见了红的,也亲眼看见了沉婆子身边儿上的小丫头子把那盆子东西倒在了金管事儿家的门槛子上,来来回回的撒,那可匀称着呢。”
金家太太听到这会儿已然把眉头皱的死紧,手里的帕子拧成一股,又问,“那那个孩子确实是流下去了,那她现在……”
柳婆子点头打眼儿的道:“就是这么个道理,听说是又找了沉婆子把这孩子给保下来的,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儿谁都说不清楚。
这不,那个小厮也就是那天去到金管事儿的家去找沉婆子,他们都说,这两个人是一同失踪的,去的时候看见他们三个一起,回来的时候可就是沉婆子一个人儿,这事儿啊,不好说。”
“那……沉婆子……”
“太太别多想,沉婆子的眼珠子都长出来了,我估摸着应该也是有大能耐的。”
话说到此,金家太太又怎么会不明白柳婆子的意思,只道,“以后避着点儿吧,这人心都隔着肚皮,看来看去都看不清楚。”
柳婆子赶紧答应“可不是。”
主仆两个又是唏嘘一阵子,那边儿金李氏回去了家,却以为自己把这事儿处理的极为妥当,叫了小丫头捶腿,自己躺在床上吃酸梅解嘴馋。
过了一会儿身子乏了就直接合眼睡去,恍惚之间看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在自家的小花园儿里头玩儿,时不时看着自己笑嘻嘻的,瞧着就让人喜欢。
忽然天降金光,遍地长出一丛丛的香菇,却都是围绕着这娃娃的。
金李氏再一看,这娃娃自己就被金色的光芒包裹着,突然站起来,扎煞着两只小手竟然直扑进自己肚子里来。
呼啦一下醒了过来,却听见外边儿有人在嚷嚷。
金李氏问了一句“什么事儿?”
就听见外头有人回,"不知道哪来的野狗,围着门叫唤不断,已经赶走了。"
金李氏定耳一听,果然有几声零星狗叫声越来越远,想起刚才的梦,抬手抚上自己的肚子,金李氏直觉得这孩子以后一定是个大有出息的。
金管事儿的也听见了那会儿子的狗叫,却没像自家老婆那么乐观,只觉得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思来想去的叫人伺候一匹马,亲自跑去了乌又槐那儿。
乌又槐照旧过着清闲日子,镇子里甭管多忙都轮不到他头上,尤其是沉婆子这眼睛一活,更是把所有的事儿都揽了。
乌又槐没觉得嫉妒,倒是笑呵呵的享受清净,只是没成想这清静到底还是享不得多久。
金管事儿的快马加鞭的过来,这才多远的路,竟然让他跑出来了个风尘仆仆的感觉。
乌又槐赶紧上去帮着停马,笑问“管事儿的那么忙,有什么叫人来找老头子就好,怎么偏要自己过来?”
金管事儿的不愿意跟他客套,下来马抓着乌又槐就往屋里头走,嘴里头不停,只说:“老槐叔,我金鲲能不能活可就全指望你了。”
乌又槐没弄明白他这好好的是闹得哪一出,更来不及端茶倒水。
两个人进了屋子就听见金管事儿的直言,“我家的事儿您老人家一定也听说了,我老婆有了。”
乌又槐笑道:“这不是好事儿么。”
“好什么啊!”金管事儿的又哀叹不止,好一会儿才说:“老槐叔,我就跟你明说了吧,这孩子是灾星!”
原来当初柳婆子听见的传闻可都是真的,金管事儿的确实命中无子,折腾了好几年问过了不少师傅都这么说。
也有遇到过一位说能帮他改改命格的,只要做场法事即可,金管事儿的家里也都信了。
不想做法事的时候,晴空万里的天忽然阴云密布,竟然下起一场豪雨把所有的准备都浇了个稀烂。
这时候那位师傅才说怕是不行,灰头土脸的收拾包袱走人不说,还好言相劝,“他是注定无后的,若是强求,恐怕家破人亡富贵不保。”
此话一出,金管事儿的从上到下一家都断了这个念想,只是这事儿并不是什么光彩的,所以一直都三缄其口。
如今这么几十年都过去了,金管事儿的也就了的个清净,差点儿就把这一段儿给忘了。
偏偏自家老婆却在这时候有了,还是找了沉婆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歪法邪术给弄出来的。
说道此处,金管事儿的已经是纵横出来老泪,抓着乌又槐只求,“我知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断了后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想着族里头总有多子多孙的,到时候我临死的时候过继一个来也就算对得起列祖列宗,可是这么一遭,我怕不光是我一家,咱们金乌镇整个儿都得糟了牵连啊。”
乌又槐嘿嘿一笑,“你家里的事儿,又和咱们金乌镇的安慰牵扯上什么。”
金管事儿的急的直拍大腿,“老槐叔,你真当我只是个整天就只会算计钱财的人?这是我的家,祖祖辈辈都生活的地方啊。”
又道:“我就跟你说了实话了吧,虽说我不比您老人家活的长久,可是老早的事儿也知道一些。
之前来的那个周先生,也不止一次问过我关于沉婆子的事儿,他说:‘沉婆子供奉的是什么都不知道,恐怕是见不得人的东西啊。’
现在周先生没了,沉婆子越来越厉害,蹊跷的事儿也跟着一件一件的出,老槐叔,你真的信那下丫头是自己走的?
沉婆子可是一直都管着娘娘庙的供奉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