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济阳郡王府。
正在房间里埋头写字的曹宇婷,就接到丫鬟燕子的禀报,说是老供奉郑老五在院门外求见。
她当即扔下笔,跟随燕子来到外面。
“郑五叔,如何了?”
郑老五插手施礼:“回小主的话,事情已经办妥。孟悦被咱们打断了一条腿,至少要将养几个月才能恢复。”
话音刚落,曹宇婷就追问道:“首尾处理的干净吗?”
“请小主放心,咱们做事的时候,都是易容了的,再加上快进快出,不会有人查的出来。”郑老五对几人的表现很有自信。
曹宇婷思忖片刻就继续说道:“胡夫人呢?表现的如何?”
郑老五听对方提起胡理的媳妇,就会心一笑:“小主,您还别说。胡夫人和胡理真是天生的绝配,演起戏来是有板有眼的,任谁也分不出她是个假的。”
曹宇婷这才长舒一口气:“那是再好不过。劳五叔通知下去,凡是今天参与行动的,未来几天就别出府了。尤其是胡夫人,你要特意叮嘱一下。”
“是!”郑老五应声称是,就想要告辞离去。
这时,曹宇婷又出声提醒:“五叔,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爹爹,等事情办成了,我自会向他说明。”
郑老五思忖片刻,就点头答应下来。
待郑老五的身影消失,曹宇婷才抬头看了眼月色,轻移莲步独自去了后院。
稍后,等她来到爹娘休息的院子,就隔着窗户说道:“爹爹,休息了吗?”
吱扭~~~
随着房门开启,曹佾披着一件袍子走了出来:“闺女,怎么了?”
曹宇婷把对方拉到僻静处,才轻声说道:“爹爹,明天的早朝,你会去的吧?”
“那是自然。你怎么问起这个了?”曹佾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曹宇婷一边在脑海里整理思绪,一边轻声说道:“我刚收到消息,枢密院教阅房承旨孟悦,被人在青楼里打断了腿。”
曹佾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实在不明白闺女怎么突然提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只是,不等他开口询问,曹宇婷就继续说道:“要是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在朝堂上,诸位相公就会保举接替对方的人选。如果,官家询问您的意思,或者问有没有合适的人选,您一定要劝其慎重。教阅房的承旨之位,虽说官职不高,可责任重大,非是亲近可靠之人不能胜任。”
曹佾听对方这么一说,心里更加糊涂了。
“闺女,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朝堂大事了?还有,你说这些到底是啥意思啊?”
曹宇婷可没有解释的心思,于是干脆撒起了娇,抓着老爹胳膊猛烈摇晃。
“爹爹,你就别问了!总之,明天官家不问也就罢了,倘若询问您的意思,千万要照我的话说。”
曹佾被对方摇的头晕眼花,只能无奈说道:“行行行!闺女,你先放手行不?”
曹宇婷听老爹答应了,这才停下手里动作,还不忘再次叮嘱:“那咱们就算说好了,您可千万别忘了。”
“闺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哎呀,您就别问了。总之,女儿是为了咱们曹家好!”
翌日,早朝。
君臣在商议了一番国家大事后,枢密院夏竦终于走出人群。
“官家,枢密院教阅房承旨孟悦,由于身体不适,告假三个月。臣思之再三,就同意了其请求。只是这样,教阅房就少了一名统管官员。臣斗胆,请官家指派一人,代为处理其公事。”
昨晚发生在醉春楼的那场打斗,早已是尽人皆知。现在听夏竦只是一语带过,用身体不适来掩饰,在场众人一个个眼神乱飞。
至于官家赵祯自然不知道这种小事,当即就看向参知政事兼吏部尚书文彦博。
“文爱卿,官员遴选提拔,属于你的职权。说说看,有没有合适人选?”
文彦博思忖片刻,就提议由教阅房副承旨,也就是孟悦的副手刘达暂时接替。
赵祯当然知道教阅房的重要性,虽说承旨只是正五品,权力却是不小。说是掌管禁军的演练,实则就是有调兵之权,更何况还有财权和监督驿站之责。
他只是稍作思考就缓缓摇头,显然对文彦博提议的人选不太满意。随即,又看向站立一旁的三司使。
在三司使提议了人选后,赵祯又不置可否的看向中书门下的大佬。
只可惜,诸位相公提议的几个人选里面,赵祯没有一个中意的。
由此,他不得不把视线放在一众勋贵身上。
在赵祯兜兜转转问了一圈后,终于看向了济阳郡王曹佾。
“曹爱卿,朕知道你一向有知人之明,不知承旨一职,可有合适人选?”
曹佾有心推荐一名与曹家交好的官员,可刚要开口,就想起了昨晚闺女的叮嘱。
他思忖片刻,就出班说道:“官家,教阅房承旨一职,虽说官职不高,可责任重大,其既掌兵权,又握财权。臣思之再三,以为非是亲近可靠之人不能胜任。”
随着话音落下,在场众人一个个眼神乱飞,嘴角也不自觉的翘起。在所有人看来,对方前面说的都是废话,归根到底只有那四个字——亲近可靠。啥是亲近可靠,言外之意不就是说你曹家自己吗?皇亲国戚啊!这世间,除了几位被官家猜忌的赵氏郡王,可就属你们曹家与皇家关系最近了!
在众人腹诽曹佾的同时,赵祯的脸上也露出一丝不屑神情,随即就用别有意味的眼神打量对方。
“哦?济阳郡王说的似乎有些道理。那不知,你觉得谁最适合担当此任?”
曹佾可谓是伴驾多年,又怎么会听不出官家话语中的暗讽味道。心里不由得埋怨起闺女来。
这臭丫头,不是坑爹吗?还说是为了曹家好,我怎么看不出来!
念及至此,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回官家的话,曹家男儿,善军武,而拙文墨,实在没有合适人选。”
说到这里,曹佾觉得,还是解释一下的好,随即补充:“臣,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只是好言提醒,并没有其他意思,还请官家明察。”
赵祯见对方真的没有保举任何人,而是出于好意才提醒自己,只觉得自己枉做小人了。当即老脸一红,不得不用咳嗽缓解尴尬。